方原内心有些不快,面色也沉了下来,淡淡的说,“总督府不开赌,江南每个州县也有不少恶霸勾结官府开设的地下赌场。那些赌场坑蒙拐骗,放高利贷的,多如牛***得百姓倾家荡产、卖妻卖子,数不胜数。既然那些赌徒想赌,不如由总督府来主持博彩,至少不会坑蒙拐骗,更不会逼得赌徒倾家荡产。”
陈沅还是不依不饶的问道,“方总督不过是说得好听,银子被总督府赚了,还是被恶霸赚了,有什么区别?”
方原目光如炬的盯着眼前这个江南第一美人,心中的怒火却在不断的腾升,强忍着没有发作,耐心的解释说,“总督府发行的叫福利彩票,所谓福利彩票,赚的银子全都花在民生、百姓的福祉上,于国于民也是有利的,与那些恶霸没区别么?”
陈沅抿嘴轻笑一声说,“既然方总督有这么冠冕堂皇的由头,总督府大可以自行开了这个福利彩票,为什么要徐家来承担呢?难道方总督又想让徐家来背黑锅,到最后惹起了民愤,再学着处死义父一样,处死我来平息民愤,方总督就平安上岸?!”
陈沅的话是针针见血,将方原的心思解剖得一干二净。这些话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陈沅这么说了,就是一下下在打方原的脸。
方原怒火已到了顶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冷声说道,“陈圆圆,徐华私下草菅人命两百条,难道不是罪大恶极,依律该当处死?”
陈沅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四目相交却不见丝毫退让,“义父虽然罪该处死,但终究是替方总督背了这么多黑锅。方总督为什么就不能私下处决,令徐家保留一个好名声,非要当众公审呢?难道方总督公审的行为,不是在用义父的性命来沽名钓誉?!”
她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一句话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一下下打在方原的脸上。方原自知是公审徐华,确实是在吃徐华的人血馒头,是他理亏在先。所以他才会刻意令徐华的大儿子徐京继承徐华官商的身份,又将徐华的小儿子徐诚调进锦衣卫,以备擢升提拔。
眼下陈沅是一点面子不给方原留,当众揭穿令他下不来台,气得方原是恼羞成怒,但面上还是维持了总督基本的风度,淡淡的说,“原来徐家一直对我耿耿于怀,好,陈圆圆,今后徐家是荣是辱,与本督再无关系。”
他这下是动了真怒,既然徐华死后的徐家已不受控制,反而将他当成了仇人,那就绝不能再令徐家的人知晓任何总督府的秘密,只能收回徐家大官商的地位,另寻替代者。
陈沅盈盈起身,转身走出了几步,又冲方原恭恭敬敬的跪拜在地,“妾身若说不记恨方总督,方总督信不信呢?!原来方总督也是只喜欢听骗人的甜言蜜语,那妾身告辞便是。”
方原听出她是话里有话,沉声说道,“陈圆圆,你想说什么?!”
陈沅柔声说道,“我从未说过不愿替方总督当替罪羊,今日失礼顶撞,只是想恳请方总督。我和义父不一样,我可以替方总督当替罪羊,但我不想做弃子!”
方原听了她这话儿是又气又喜,原来陈沅一直在和他玩欲擒故纵,欲扬先抑,来谈条件来着,而不是真的想反水。
他原本一直以为陈沅就是个长得好看些的花瓶罢了。如今与陈沅深入的接触,陈沅竟然能凭几句口舌就调动他的喜怒情绪,聪慧确实出乎他的想象。
他之前确实是太低估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这个女人,陈圆圆的身份不过是吴三桂的一个小妾,在明朝就是可以随便买卖的货物。若她只是单单的以貌侍人,一代枭雄吴三桂绝不会将父亲吴襄和她并列一起,作为讨伐李自成的理由。
为了一个小妾出兵,就和穿越前为了一条宠物猫狗出兵一样,说出去能让天下笑掉大牙。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她虽然不是吴三桂的妻子,但在吴三桂心里显然是将她当作了妻,而不是一个可以随时买卖的小妾。
这个陈沅,还真是一直低估了她。秦淮八艳的老大姐柳如是,还有这个有着江南第一名妓之称的陈圆圆,真还不是省油的灯!
方原忍不住开口问道,“陈圆圆,你想要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