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山缓缓点头,嘱咐道:“动静尽量小一些。”
准山静静地看着城下的那些黑影,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近了,更近了。
准山取来了一把长弓,丛背后箭壶里,缓缓掣出了一支狼牙箭。
虽然是在黑夜里,但准山的一对眸子,却是天赋异禀,夜间视物对他而言毫无障碍。
瞄准了一个领头模样的明军,准山咧开了嘴,野兽一般的笑出了声。
“嗖”的一声,离弦之箭如流星一般划破夜空。
城下的宣度闷哼一声,手捂着中箭的肩膀,满脸的痛苦。
“不好,被鞑子发现了,快跑啊!”
郭铁耙与张猛子一人一边,架起了受伤的宣度,按照他之前的吩咐,吆喝了一嗓子后,扭头就往回跑去。
准山轻蔑地摇了摇头,放下了长弓,抄起了大刀,“兄弟们,随我出城杀敌!”
约莫半刻钟后,宽甸堡的城门大开,将近两百手持刀枪满脸杀气的女真兵卒,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在准山地率领下,他们朝着黑夜,义无返顾地冲了出去。
或许他们的祖辈父辈时,明军还是很可怕是不可战胜的,但是如今,在他们的眼里,明军却如同老鼠一般,胆小怯懦不堪一击。所以,他们毫无畏惧也毫不担心,就这么义无返顾地追了上去。
敞开着的城门,在夜风中瞪着黑洞洞的眼睛,默默地为他们送行。
大约一刻钟后。
准山领着人,一口气追出去了十多里,一直追到了黄椅山下。
陡峭狭窄的山路,茂密的森林,让准山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达尔尼气喘吁吁地嚷道:“这些南蛮子,打仗不行,跑的倒挺快!”
准山缓缓吐出了一口闷气,左右看了一眼,咬了咬牙,“算了,算他们命大,咱们撤!”
达尔尼皱眉问道:“不追了?”
准山点了点头,“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心跳得厉害。”
达尔尼嗤笑道:“废话,一口气跑这么远,换成谁也是一样。已经追到这儿了,要是空着手回去,岂不是太可惜了?”
准山咬着嘴唇道:“安全第一,再往前就是断魂谷了,要是南蛮子在那里设伏……”
达尔尼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一样,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道:“你可逗死我了,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实在是那些南蛮子的德行,让人没法正眼看啊!”
准山的脸上,阴晴不定,很显然是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还有就是,咱们要是饶了那些南蛮子,阿能阿可饶不了咱!”
达尔尼的这句话,让准山彻底拿定了主意,深吸了一口气,“小心戒备,继续追!”
断魂谷,因地势险峻,谷深路陡而得名。
谷内,走惯了山路崎道的女真兵,在准山的率领下,如履平地一般地往前走着。
谷顶,宣度捂着肩膀,龇牙咧嘴地侧起耳朵听了听,一咬牙狠狠道:“开打!”
不幸中的万幸,他虽然被准山射中了肩膀,但却因临行之前曹文诏强行给他套上的铁甲保住了性命。
准山的那一箭,虽然又准又狠,但想要射穿能防弹的铁甲,还是力有不逮。
所以,宣度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来。而谷底打蛇不死的准山,就要承受被蛇反噬的后果了。
宣度一声令下,埋伏在谷顶两侧的明军,同时发一声喊。
十床包裹着稻草与火药的棉被,燃烧着掉了下去。
瞬间,火光冲天,将黑漆漆的谷底照的白昼一般明亮。
两百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的火铳手,同时点燃了机括,借着火光瞄准了女真人,将充满了仇恨的子弹,狠狠地击发了出去。
剩下的明军,也都不肯闲着,将大小不一的石头,雨点一般地砸向了敌兵人群里。
脚底下的烈火在燃烧,头顶上的铅弹在呼啸,所有女真兵,都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女真人在烈火中痛叫着,哀嚎着,好像身处地狱一般,承受着绝非人类可以承受的痛苦。
可是,包括宣度在内,却没有一个明军同情他们。
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注定了会有一方承受痛苦。
没有人喜欢战争,但是血债却必须要用血来偿还。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过去,熊熊大火还在燃烧着,可女真人的哀嚎却已停了下来。
宣度叫过来张猛子吩咐道,“你带一百个兄弟下去检查一下,不要留下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