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海图从中国广东直到天津的情况都有,所以东印度公司也没有把周琅讨要海图跟北伐联系起来,只认为周琅恐怕是为北上做准备,至于北上哪里,他们也不清楚,这时候谁都想不到,周琅会千里远征北京,连乾隆都想不到,否则他们绝不敢出动京营。
这种出其不意,正是最有利的条件。
周琅已经扩大到一个军的帅营精锐,由林发之指挥的先遣舰队护卫下,低调的从厦门出航,洋洋洒洒北上。
浙北海域已经是清军的天下,可是清廷水师平常只龟缩在近海和港口,根本就不敢跟外洋的庞大舰队对抗,甚至有没有发现都两说。
舰队直逼北方,用了半个月时间,终于航行到了天津外海,此时清廷才发现了他们。
可是已经晚了,天津防务十分松懈,跟大环境下的军事废弛有关,也跟陈旧的军事理念有关,就算他们派一个干吏来整顿海防,也做不好,因为清廷上下,根本就找不出一个懂得如何防御外海攻击的人才来。倭寇之乱已经过去了四百年,这种防备从海上进攻的经验,只能从书中得到,而书中那些四百年前的知识已经各陈旧了。天津现在的海防情况,还是沿用的明朝嘉靖年间,防备倭寇的方式,也就是构筑堡垒,驻军设防。
历史上直到1841年,为了防止西方越来越强大的海军力量,经过数年经营,才在大沽口炮台建成大炮台5座、土炮台12座、土垒13座,组成大沽炮台群,而现在这些都没有,只有一些土炮,安装在明代模式的城堡上,充其量算是碉楼,甚至无法直接对海上的舰队进行炮击,主要是防止倭寇登陆后立足用的。
在这样的防御力量下,前锋舰队都不需要绕路,直抵白河口,在炮舰掩护下,帅营精锐称作小艇登陆,推进到舰炮够不到的碉堡,用步兵炮一座座攻克。
他们感觉比攻击虎门还要容易。防御大沽口的天津守备清军的战斗意志,甚至还不如广东jūn_duì 。一天时间占领大沽口,第二天进军一天,第三天就攻击到了天津城外。
半天时间,用来作战,还剩下半天时间可以用来抚民。
等主力舰队在三天后抵达的时候,整个港口都已经在控制之下,前锋军甚至已经为他们招募到了足够的码头搬运工装卸物资了。
天津之战的情况传到福建,宣传工作立刻展开,王辅茞马不停蹄的奔走在福建各地,跟大姓豪族会面,让各个府衙张榜宣告大元帅北伐北京的举动。
北伐檄文被贴满了福建,而且继续大力印刷,还要向广东、向江西散发。努力将这次军事行动的威势,转化为地主集团对周琅的信心,让他们拥护周琅,投靠周琅,在利用他们的力量,扩大自己的实力和根基。
同时还派出秘密代表,到江西、到广东,游说当地名门望族和大姓地主,如果他们能从背后起义,然后投降周琅,这当然更美妙了。
跟长麟有协议,江西则是太混乱,因此他派出的秘密代表,除了极少数被那些顽固地主给绑了交给官府之外,大多数都成功向当地的地方精英传达了福建的诚意,当然群集响应的桥段没有出现,大多数地主甚至没有给出任何回复,少部分表达了善意,极少数表达了自己的忠诚,真正采取行动的只有三家,他们派来了自己几个子侄,来投靠周琅,这算是在周琅身上押宝了。
北伐的消息传遍东南甚至比传到北京都快,因为满清朝廷严厉的封锁了消息,可北京的谣传很多,一时间人心惶惶,无知的老百姓传言天地会打来了,是给崇祯爷报仇的,可有的说崇祯爷是创贼害死的,于是就又有谣传说天地会是来给李闯王报仇的,谣言一日三边,北京一日三惊。
民间惊慌,朝堂也被周琅偷袭天津给吓得不轻。
满朝上下,其实早就注意到周琅了,并且给出了比较公道的判断,随着战局的变化,大量的朝臣都开始认为盘踞福建收拢人心的周琅,比陈周全更加危险,可他们没有办法,周琅躲在陈周全背后,守着武夷山根本就打不到。水师实力不济,连盘踞在浙南的陈周全水师都打压不下去,只能阻挡对方北上浙北,因此也就没可能从海上攻略福建。
至于广东,周琅不去打广东,清廷就很侥幸了,根本就不能指望以柔弱出名的粤兵,能够跟以野蛮出兵的闽兵对抗。
可现在朝廷没有出兵剿贼,贼寇却打到了天津,这如何是好。
福康安已经死了,满朝文武竟然拿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军事凋零至此,让人徒呼奈何,最高军事机构,军机处三大臣中,竟然是以和珅这样的人物为首的,这仗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