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亚历山大未必不知道这是污蔑,可他还是流放了斯佩兰斯基,就好像汉文帝明明知道晁错是一个忠臣,康熙明知道苏克萨哈是一个忠臣,可最后都杀了晁错和苏克萨哈,这是肮脏的政治,沙皇必须平息大多数贵族的怒火,以免他们站在拿破仑一边。
于是斯佩兰斯基被流放了。
而这个人历史上最大的成就,其实是编制了《全俄罗斯法典》,沙皇也是以编制法典的名义,把他从流放地放回来的。
可是这样一个人,能够被周琅利用吗?
周琅对此都不报信心,但他决定亲自敢斯佩兰斯基谈一谈。
此人是在三个月后来到南京的,一路上走最快的军事通道,一路放行。
俩人交谈了很长时间,从世界历史到欧洲文化,可以看得出此人十分博学,尤其擅长法律。似乎改革者都出自法家,中国如是,西方也如是。
“我本人对您的学识十分敬佩。对您的际遇感到惋惜。为什么您不试着施行一下您的那些想法呢?”
周琅最后看着他诱惑道。
斯佩兰斯基的神色动了动,然后摇了摇头。
“俄国必须是在沙皇的领导下进行合理的变革!”
他坚持说道。
才能到了这种程度的人,很多事情都不用直接点破,他很容易就能猜到周琅想要什么。
周琅摇头叹道:“可能您理解错了。我也是一个一直在进行变革的人。知道变革中的难度,一来对您的遭遇感到惋惜和不平,二来我也想在俄国做一个试验。看看三权分立的原则是不是适用于所有的民族和国家。而且您不觉得俄国实在是太落后了吗,难道你们要一直这样下去?”
斯佩兰斯基还是不动声色。
周琅继续道:“农奴制这种古老的制度,也并没有什么罪恶,只是他实在是到了该革除的时候。中国两千年前就已经没有了奴隶制,欧洲也在废除农奴制,只有俄国还在固守这一套。恐怕用不了多少年,俄国就将被世界文明所淘汰。”
斯佩兰斯基不悦道:“您说的是奴隶制不等同于农奴制。农奴不是奴隶,农奴只是在法律上被封建义务束缚住了。”
周琅笑道:“奴隶也是法律上的身份,生物学上,大家都是人类。我不是跟您争论学术问题,我是想跟您讨论一下社会问题。我国并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农奴制,可我们的农民也被束缚在土地上,被宗族观念,亲情以及城市的风险压在土地上不敢动弹。所以我有时候在想,人并不是被法律或者制度所束缚,而是被自己的心束缚了。所以我对您的改革有些不一样的理解,或许您从一开始就错了。”
斯佩兰斯基想了想道:“您用哲学层面的道理来解释政治是不正确的。欧洲已经向我们打开了一扇门,他们证明从法律上废除农奴制是可行的。”
法学家总是认为所有问题都可以通过法律来解决,可惜建立法治文化很难,没有法治文化,所有人都对法律不尊重的话,通过法律改革就无从谈起。
周琅鼓励道:“也许您说的对。您的想法真的值得一试。我建议您可以试一试。另外我不是想借助您来统治俄国。我国跟贵国的战争迟早会结束,俄国的还是俄国的,我国的还是我国的。你愿意试一试吗?在我军控制区建立一个按您的方式运转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