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埃及也参战之后,梅特涅就很确定奥斯曼帝国必败无疑了。
事情果然按照这些走势发展,新兴的埃及打击的奥斯曼帝国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只能选择屈服。奥斯曼的屈服,造成了巨大的地缘冲击力,甚至波及到了奥地利帝国。这又是梅特涅没有想到的。
被迫做出让步之后,为了重新制定对希腊的外交政策,梅特涅迅速对希腊进行了一次访问,他需要亲身感受一下希腊这个国家。
他在这个国家看到的情景,让他更加的忧虑起来。
随着领土交割完成,国王周成功的威望达到了顶点,被当作英雄一样崇拜。他亲自带着軍队接受奥斯曼帝国交割的国土,顺道就利用手里的軍队,对当地地方势力进行清洗。主要做法是将大量地方权贵官员调往其他地方任职,对他们掌握的軍队进行整编,不服从的马上进行镇压,他在战争中培养出来的绝对忠于国王的軍队,在战争中没有起到多达作用,但在镇压地方实力派过程中却起到了重大作用。
清洗主要针对的是新接收的南马其顿地区,这里是一处堪比塞萨利地区的农业区,拥有二十万以上的人口,极大的补充了希腊因为战争而减少的人口数量。
国土面积和人口数量,都是不是奥地利担心的问题,因为希腊无论是国土还是人口,跟奥地利帝国都不是一个量级,接受了马其顿下游平原的人口,希腊人口也不过一百万出头,奥地利帝国人口可是超过两千万的。
让梅特涅担心的是,希腊人的民族意识开始高度凝练,此前的希腊人是一个高度分散的概念,基本特征是说希腊语,信东正教,希腊人所指代的更多是一个文化共同体而非一个民族共同体。并没有跟国家、血统等近代概念混合起来,这场战争让希腊人空前的团结。
东罗马帝国灭亡之后,希腊人半岛上的希腊人,曾经大量移民,兴起了两股移民潮。首先是希腊知识分子阶层向西欧的移民,由此激发了文艺复兴的到来。其次,一些希腊人离开了平原,躲进层峦的群山中。由于希腊是个多山的国度,而奥斯曼人从未成功地在山区建立他们的军事或者行政存在,因而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奥斯曼人从来没有完全征服希腊。
在希腊大陆和岛屿上不肯服从奥斯曼统治的族群,开始形成许多秘密社群,如克里特岛上、伊庇鲁斯以及伯罗奔尼撒的山区都有这些秘密社群。自16世纪末直至17世纪,随着奥斯曼帝国统治逐渐变得宽松,许多希腊人开始从山区搬回平原地区。
但由于这种迁徙,导致希腊内部空虚,北方的斯拉夫人、马其顿人又大量南迁入希腊,跟希腊原住民进行融合。所以独立之后,希腊的民族组成十分复杂。
就连参与独立革命的许多族群,实际上都没有希腊人认同,希腊人也将他们视为外来人;比如来自伊庇鲁斯的阿尔文部落、来自马其顿的阿罗蒙人都是这样。阿尔文部落是由马其顿人、希腊原住民、斯拉夫人混血,并接受了希腊文化,说希腊方言的族群,在反抗奥斯曼帝国统治时期,形成了军政合一的部落组织形态;阿罗蒙人跟罗马尼亚人其实是一个族员,说的语言都是同一个希腊方言。
真正血统较为纯正的希腊人,则只有生活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东南部一隅的希腊人,他们对古希腊也没多少认同,在东正教文化中,古希腊指的不是自由、民主等西方人开始推崇的思想,而是指的多神教、迷信和乱yín 等野蛮文化。伯罗奔尼撒的纯正希腊人,他们自称罗马人,语境概念中是有罗马公民权的人,而将其他地区的人视作野蛮人。
但现在这些说着不同方言的希腊族群,开始凝聚在同一个国王旗帜下,骄傲的自称希腊人。
梅特涅发现,通过一场残酷的战争,一个现代希腊民族形成了。
希腊民族即便形成,也只是一个小民族,关键是他们团结在国王旗帜下,这会对其他地区说希腊语的民族产生一种吸引力和向心力,而除了奥斯曼帝国,世界上就属奥地利帝国境内生活着人数最多的希腊语民族。
梅特涅希望希腊国王可以对希腊民族重新定义,定义为生活在希腊半岛上的民族,而不是所有说希腊语的民族;但国王周成功拒绝了,他宣称,希腊不但是所有希腊人的精神家园,也是所有希腊人的物质家园,希腊对所有希腊人开放,任何希腊人只要愿意回归祖国,希腊王国没有任何权力阻止他们回家!
梅特涅很担忧希腊国王的野心,尤其是这个国王,看来他不仅仅想做希腊的国王,他想做的是希腊人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