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草带着一名女子走进房来,杨凌乍一见到来人,心头止不住地一阵惊喜,旋即“咯噔”地心又陡地一沉,脱口冲她问道:“顾姑娘,怎么会是你?”
前来求见杨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为之一见倾心,又曾两度身抵建康未得空去探望的顾沁儿。
顾沁儿像是察觉出了杨凌见到自己时目光中流露出的惊喜,脸微微一红,请求杨凌道:“杨大哥,能给我一口水喝吗?”
杨凌请顾沁儿坐下,亲手为她彻了一碗热水,捧给她,心中犹带着一丝希望,问她道:“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家原就在平陵,这是回平陵探亲来的吗?”
顾沁儿喝了一口水,摇摇头,答道:“我本想赶在清明前去往东殴城为父母扫坟的,却在半道上受到官府拦截,称最近浙东一带匪患猖獗,凡是去往浙东之人需持官府颁发的路引方可放行。无奈,我因想到曾听灵谷寺的无垢大师提及,说杨大哥你现在平陵驿站当差,便寻你来了。杨大哥如今既是官差,能否求你帮我想想办法,父母自过世后,我还从没到二老坟前尽过孝心……”
她说着说着,似是想起了以往家中发生的不幸,眼圈微微泛红起来。
李靖所说的那个给浙东商畴部残匪传递信件的人居然就是顾沁儿,并且从顾沁儿的话中,分明能推想出无垢和尚大半就是“雁巢”隐藏在建康的眼线、细作!
杨凌觉得脑子里“嗡嗡”响成了一片,一时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了。
“要是杨大哥有为难之处,小女子就不叨扰你了,这就告辞了。”顾沁儿见杨凌沉吟不语,遂放下手中的水碗,站起身来。
“啊,不不,顾姑娘你的忙我定会尽力而为的,请姑娘暂且在此处歇息两三天,容我想想办法。”杨凌急忙随着顾沁儿站起身,挽留她道。
顾沁儿也是别无它法可想了,既听杨凌挽留自己,也就顺势坐了下来,转头打量着这间陈设简陋的民屋,不解地问杨凌道:“杨大哥,你不是在平陵驿当差吗,怎么住在驿站之外?”
“小草和忠伯是我的朋友,听说我生病了,执意接我来他们这里住上几天,方便照顾。顾姑娘,你临行前无垢大师向你交待过什么事吗?”杨凌打心底里仍不愿相信顾沁儿是无垢一伙人的同伙,试探着向她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他只是要我顺道赶往开台山一趟,将他亲手抄录的一卷经文交给觉悟大师,好像是要觉悟大师用此经文凭吊一位圆寂的高僧……”顾沁儿说着,主动打开随身背着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黑漆的小木匣子,递给杨凌。
杨凌见顾沁儿如此举动,心头登时感到一阵轻松,忙从顾沁儿手中接过黑漆木匣,正要打开来观瞧,忽然发现木匣的开合处粘有两滴烛油,便将木匣拿在手中,对顾沁儿说道:“无垢大师是江南有名的高僧,有他亲手抄录的这卷经书在,我或许可凭它为你弄到一块官府颁发的路引。这样吧,顾姑娘,你先在小草、忠伯这里落下脚,至迟两三天,我便给你个确切的回信,如何?”
顾沁儿款款起身,冲杨凌致谢道:“那就有劳杨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