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因为,近来杨凌发现,驿长白申对他的态度变得客气了许多,甚至时常有意无意地给他以驿吏的待遇。杨凌对此,先是感到受宠若惊,不知道白申为何对自己一个小小的伙夫变得如此客气起来,后来反复寻思,琢磨着或许是白申对他是“鹰窠”中人的隐秘身份有所察觉,才对他如此的。
尔后,他再将白申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与李靖临离开平陵前所说“平陵驿是为大隋朝廷办差的,你既为‘鹰窠’中人,难道还怕他们害你吗”的话联系起来一想,不由得心中坦然了许多:白申虽然通过其恩主——江南首富张伯和与东宫派来江南的夏侯福搭上了关系,毕竟尚不敢招惹“鹰窠”中人,对自己这名李靖派来平陵驿的卧底自然也就礼敬三分了。
在想通了白申对自己变得客气起来的缘由之后,杨凌闲来无事时,也曾设身处地地替白申考虑过他的前程,却搞不懂白申为何不在平陵驿相继出了老贾被杀、平二潜逃以及商畴派来的密使王举在驿中被夏侯福密捕这些大事后,趁机调离平陵驿这个是非之地,而要恋着平陵驿长的位子不走。
不管怎样,眼下既然正是白申忌惮自己隐秘身份,对自己高看一眼的时候,那么自己何不首先去找他帮个小忙,补办一份mǔ_zǐ 收养的凭据呢?
杨凌走进平陵驿的议事房时,白申正居中端坐着听几名驿吏向他禀报差使,看到杨凌今天主动到议事房找他,当即停下了手头的公务,屏退了几名驿吏,脸上堆着笑,站起身来向杨凌说道:“我不是已经说了嘛,你什么时候想到外面办事,不必来向我打招呼、请什么假,走就是了。怎么还和我这么见外?”
作为驿长的白申可以不拿杨凌当做寻常下属对待,但杨凌却是个懂规矩的人,方才见因自己的到来打断了几名驿吏向白申禀报公务,已觉甚是不妥,此时听到白申误以为自己来找他请假,便拱手躬身说道:“禀明驿长,属下今日是来求您帮忙,而非告假。”
“哦,有什么事我可以效劳的吗?来,坐下说话。”白申眼珠转了转,笑着请杨凌在他下首坐下。
杨凌依旧站着没动,朝上拱手答道:“属下的养母娄氏昨日已从关外抵达了平陵,今日属下带养母到平陵县衙为其办理编民入册的手续时被告知,尚需一份官府颁发的证明mǔ_zǐ 收养关系的凭据。养母前时一时疏忽,不曾办理过这样一份收养凭据,因此,属下想求驿长帮忙,能否在平陵为我mǔ_zǐ 补办一份收养凭据?”
“昨日我听说,有人自交州给你送来了两只羊,还有一名小昆仑奴,却不知夫人也从关外抵达了平陵的消息,你现将夫人安置在哪里居住,如有不便,也可来驿里暂住的。”白申的一双金鱼眼紧盯着杨凌,有意提及李佛子送礼给杨凌的事,想要杨凌向他作出解释。
杨凌装作没听出白申的话外之音,对李佛子及高昌给他送来两份礼物的事只字不提,拱手向白申致谢道:“多谢驿长关心,养母现暂居住在属下的两位朋友那里。驿长如不方便帮忙,属下另找他人就是。”
白申见杨凌作势要走,连忙摆手挽留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与平陵县衙的李主薄相熟得很,找他补办一份mǔ_zǐ 收养的凭据不就是张张嘴的事嘛。你把关外官府开给夫人的官凭路引交给我,过两天就来拿你要的那份凭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