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房县令向他做出解释的一刹那,杨凌脑中想到了一个人:近一年前他与阴全在南下江南途中于青州曹县遇到过的那位姓房的别驾,面前这位年轻的房县令无论是面目长相,还是说话时的语气神态,都和那位房别驾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你们mǔ_zǐ 如愿赔偿珠娘的各项损失,今日在公堂上签下字据后,便可由本官做主,不再追究小昆仑奴违禁出城一事,放你们回去了。如何?”房县令见杨凌没有对珠娘请求的赔偿数额提出异议,遂继续说道。
如果珠娘只是一名寻常的房东,杨凌是一定不会认同她请求的过于夸大的赔偿数额的,但因念及珠娘与自己的上司白申之间的那层关系,加之回想起今早临离开平陵驿前白申对自己的交待,杨凌一时还抹不开脸面在公堂上与珠娘认真计较赔偿的数额。
但是,高达一百多贯的赔偿款项对于同样在昨夜的火灾中受到巨大损失的杨凌mǔ_zǐ 来说,也无异于雪上加霜,是一笔至少是短期内难以筹措到的巨资了,因此,当听到年轻的房县令询问能否当堂与珠娘签下赔款契约时,杨凌与娄氏不禁面面相觑,谁也答不上话来。
“如果对具体赔偿数额存在争议,本官可以给你们双方三天的交涉、和解时间。但是,倘若你们mǔ_zǐ 为昨夜汤饼馆失火一事向珠娘赔偿损失,抑或无力偿还,那么依《开皇律》,本官就要留你们mǔ_zǐ 在县里多住些时日了。何去何从,你们mǔ_zǐ 可当堂商议后给本官一个明确的答复。”
杨凌一听房县令竟要将他们mǔ_zǐ 羁留于县衙之中,登时便急了,急忙拱手向珠娘赔礼、请求道:“嫂子,昨夜那场大火烧毁的不仅仅是你的三间店面,我们娘俩的汤饼馆也一并化为灰烬了。能否请你瞧在咱们同为受灾之人的情面上,容我们娘俩缓些时日再补偿你受到的损失。另则,今日离开平陵驿时,白驿长还曾叮嘱我要早些返回驿里当差,你看是不是求老爷行个方便,放了我们娘俩?”
珠娘却把脸背了过去,理也不理杨凌。
恰在这时,差役带着昨晚值守城门的什长崔六走进了公堂。
房县令命差役将杨凌mǔ_zǐ 及珠娘暂且带至公堂一侧,独把小非黑一人留了下来,向崔六问道:“崔什长,昨夜可曾发现有人连夜出城?”
“禀老爷,职下自昨晚定更当值,直至今日午时,其间并无发现有人违禁出城,也不曾命手下军士夜间开过城门。”崔六下意识地瞄了退到一旁的珠娘一眼,抱拳答道。
“官老爷,他说得不对,我明明是在天亮前从开着的城门走出去给我家主人报信的。”小非黑大声叫道。
“你个小鬼,当着老爷的面儿可别胡说八道啊,小心老爷治你的罪!”崔六冲小非黑瞪了瞪眼,吓唬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