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初,她是在我的极力窜掇下才与阴行功签订的书契,将本该属于张伯和所有的白草山据为已有,妄想凭此牟利的,白草山一案怎么能与我无关?我请求老爷立即捉拿我回衙,继续候审。”杨凌想都没想,脱口说道。
房乔瞪大了双眼,上下打量杨凌移时,忽然放声笑道:“杨凌啊杨凌,真瞧不出你还是个情种!行了,快回建康去吧,省得你娘担心。”
杨凌既听说顾沁儿已被捉拿到案的消息,哪里还肯听劝返回建康,梗着脖子再次请求房乔道:“顾沁儿长久不到案接受问讯,是听从我的劝告,并经我一手安排逃离平陵的,原非出自她的本意。我郑重请求房老爷现在就带我回衙接受讯问。”
房乔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盯视着杨凌问道:“你为何要力劝顾沁儿逃离平陵,躲避到案接受讯问?”
“等到了公堂上,我见着顾姑娘的面儿,自然会把一切向老爷禀明的。”杨凌昂着头答道。
“那好吧,我就成全你对顾沁儿的这番心意,你这就随我回衙吧。”房乔被杨凌执拗的态度给激怒了,冷冷地吩咐一句,转身朝县衙走去。
房乔没说假话,顾沁儿确实是被房彦谦派出的差役半道捉住,押解回了平陵受审。
做为隋文帝杨坚一手树立的百官模范,房彦谦最精擅的便是审断案件,他有着自己一套完整的审案思路,其核心和精髓就是注重事实,注重调查,而不轻易采信涉案当事双方的口供。
早在几天前,房彦谦根据阴行功的指告,在派出官差赶往建康拘传杨凌回平陵的同时,也派出了另一路官差暗中监视杨凌周围的人,这一路官差跟踪毛球来到了建康东郊灵谷寺后山,在那里发现了顾沁儿,并在顾沁儿闻风而逃的途中捉到了她。
不过,今天,房彦谦暂时还顾不上提审顾沁儿,他派出的另一路监视张衡和阴全的官差回来向他禀报称,吴州等地的数千家织户正吵着闹着要求阴行功所开办的“茂昌商行”继续履行前不久对他们许下的承诺,以更高的价钱购买他们织制的锦绣。
单单一起民间经营纠纷并不足以引起房彦谦的关注,偏偏派出去监视张衡和阴全的那名差役最后不经意的一句话使得房彦谦对这起民间纠纷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原来,吴州各地的这数千家织户原本都是为广陵张家织制锦绣的,并且就是在张衡亲来平陵与自己见面之后,阴行功的“茂昌商行”才突然反悔,中断了与这些织户本已洽谈好的合作。
这不正涉及到了吏部侍郎萧子宝弹劾张衡侵占广陵张氏亿万家产据为已有的内容,也正是他房彦谦此次来平陵再审白草山之争一案的真正目的之所在吗?
于是,在得到这一禀报后,房彦谦当即决定改变原有的审案计划,由提审顾沁儿改为分别提审阴行功和张伯和,重点讯问阴行功有无奉张衡之命蓄意侵夺张氏家产的举动。
恰在开堂之前,房乔带着主动要求留下继续受审的杨凌也回到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