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殿下,高州谷窿驿是朝廷在岭南设置的第一座驿站,担负着传递岭南政情、军情的重要差使,下官受命暂代殿下主持江南军政,不得不对岭南形势变化格外留意,所以……”张衡因方才杨广刚奖赏过阴行功,不便向他说出其中实情,遂托辞答道。
所幸杨广不过随口一问,听了他的解释,微微点了点头,转向麻叔谋交待道:“只要确保洗夫人不生异心,所部没有异动,岭南局势即可保无虞,所以派往谷窿驿任驿长的这个人选十分重要,叔谋,你一定要亲自挑选得一位干练之才充任谷窿驿长。还有,宁猛力既敢于派人捣毁朝廷设置的南江驿,你们也须引以为戒,尽快会商出一个适合岭南情势的法子来,既要保证朝廷及时掌握岭南各州府的动向,又可避免发生南江驿这样的恶性事件。”
麻叔谋抱拳应声遵命,正要开口向杨广介绍关跃的履历,征询杨广对派关跃回岭南再任谷窿驿长的意见,就见杨广像是劳乏了,仰面活动了两下身体,对他和张衡叮嘱道:“江南归化至今已有七八年的时间了,随着去岁李靖会同会稽总管府一举荡平浙东商畴部残匪,江南形势浙趋稳定,唯独在岭南诸州,因朝廷施行的是以俚治俚的策略,难免会因诸种原因时常发生动荡,所以,尔等务须时刻关注岭南动向,注重保持岭南驿路畅通,确保将彼处的动向能够及时传递回广陵,以使朝廷及时采取对策加以应对。”
张衡,麻叔谋连连称是,并识趣地劝杨广早些休息,不可操劳太甚,伤了身体。
杨广骑马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倒真是觉得身上有些乏了,便点点头,挥手示意张、麻二人可以退下了。
待两人走后,杨广本想回衙署后院的卧房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等他回到卧房,由两名侍女服侍着更衣洗漱已毕,一头扎到松软舒适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独自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地想起了心事。
去岁是他首倡出兵征讨辽东高句丽的,却因太子杨勇从中作梗,父皇任用了五弟汉王杨谅为帅统军讨伐高句丽,后来杨谅兵败辽东,而朝中有些大臣在太子的唆使下向父皇上章,却一味责备朝廷不该采纳自己的建言,出兵征伐辽东,言外之意是要把杨谅兵败的责任也推到自己身上。
这也就罢了,可当自己临危受命,北上统军大败突厥,帮杨谅稳定住了河北一带的局势,上章向父皇提议一鼓作气,再征辽东时,不仅杨谅同时也向父皇呈递了奏章,指责自己不循朝廷用兵法度,于战后拒不交还所统兵马,而且太子杨勇还在背后拆台,唆使萧子宝列举出三大罪状上章弹劾了自己身边的头号智囊,向父皇传递出晋王奉旨抚绥江南已近十载,江南局势仍动荡不安的错误信息,欲借打击张衡达到在父皇面前抹黑自己,阻止自己与他争夺东宫储君之位的目的。
杨广在关外白道州得到有关杨勇、杨谅哥俩在背后朝自己射暗箭的禀报时,盛怒之下,便欲借引突厥启民可汗(原突利可汗,名染干)世子咄吉世返回长安留做人质的机会立马返回长安求见父皇,当面与太子对质,正当这时,母后独狐伽罗特地派了一名亲信宦者前来关外劳军,顺道向自己通报了一个更加不利的消息:父皇杨坚已下旨敕任由太子举荐出任建康总管的达奚长儒为钦命江南寻访使,负责查证萧子宝弹劾张衡的三大罪状是否属实,并随时奏报。
独孤伽罗还命宦者带话给杨广,要他耐心在关外等候朝廷下一步的指示,切莫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