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乞巧完毕,众人才坐下开席。
顾遥坐在林暄身边,林逸原是与林暄打招呼的,一看见顾遥,便悄悄捎一个白眼给顾遥。
恰恰一树银花忽亮,闪闪烁烁的,亮丽非常。顾遥就移开目光去,不理会林逸。
怕是有病,一天到晚揪着她不放。
她顾遥一个外姓的孤女,寄人篱下,委实对她林逸没有什么威胁。
没有什么要争夺的利益,实在想不通,做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莫非是饭吃多了撑得慌。
有空天天找她麻烦,还不如去教训教训那另外几房的堂妹,她那娇纵无脑的声名,怕就是那几位传扬的。
顾遥想着,低头抿了一口饮子。
只是这样的席面,倒是不必拘束,所以一众少女也放肆得很,推杯换盏又闹哄哄。
一时间兴致极好,顾遥虽然沉静,却也要跟着一起玩,于是也晕乎乎地有些兴奋。
她这是新奇。
过了几次酒令,便有些腻味了,陈年老令年年来,确实有些无聊。
“我倒有一个提议可以玩。”
林逸握着一杯酒,脸颊晕红,眉梢眼角解释笑意,是得意时的欢喜模样。
这样十几岁,尚不知愁的少女,确实是可以得意的。哪里能不得意,兄长爱护,父母疼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快些说。”
一众女郎都迫不及待道,催促着林逸说出来。
于是林逸柳眉一挑,凤眼里透出些精明的笑意,偏偏又有意忍着,只哈哈笑道:“我们一众都是女儿家,身上皆是小玩意,都极为精巧,不若鼓声停时,花落在谁的手里,便由对面一人任指一件物事,另此人赋诗如何?”
端得是新奇风雅,于是众人皆觉得很好,一时间也是跃跃欲试。
既然都同意了,便取来一朵红花,有人敲起来,开始往后传。
第一轮落在了林暄对面的女子手里,是三房的庶女,似乎名字里有个淑字。
顾遥听见林暄道:“淑姐儿,领子上的金鱼扣别致得很,像是猫眼儿石做的,不若就用那个罢。”
那个女郎应了,只是有些羞涩,缓缓念了四句,算不得出彩,中规中矩的,只是众人也连声叫好。
这样一来,顾遥便觉得索然无味,十分无趣。
鼓声再起,顾遥勉强提了提精神,她抿了口山楂酒,一时间有些恍惚。
真是好喝,酸酸甜甜地滑下去,绵软细腻的滋味,喝到最后才有一丝丝的酒气,香得勾人。
她从前也喝过山楂酒,最贪爱这么一丝酸甜滋味,只是父皇说她年纪小,让奶娘每天只给一杯她喝。
一杯怎么够?于是天天念着,今天喝了一杯,也开始惦记着明天的一杯。
瑾南宫前的木兰开了又落,她在父皇膝下,却像是长不大似的。
其实她也曾长得很快,六年过来,她恰恰就是及笈之年,该是娉婷明艳的模样,却也满是垂垂老矣的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