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并不喜欢接近旁人,这是自持身份的女郎的习惯,所以林暄就是拉住了顾遥,也这是虚虚地一拉衣袖,倒是没有察觉出顾遥的变化。
一听见祁阳长公主几个字,顾遥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底。
就是惯常她自己也没事自己作画写字,再拿出去卖起阳长公主的字画,绮墨轩的老板也和她自己一起念祁阳长公主几个字。
只是此时猝不及防地从林暄嘴里听见这几个字,却忽地觉得格外微妙,甚至是浑身不舒服。
“你竟见过那位公主?!”
崔十娘一激动,便在另一侧扒拉住林暄的袖子。顾遥恰好垂眼,就看见林暄下意思地躲开,甚至是微微皱起眉,下意识要教训人的模样,只是一瞬间便收敛了,并没有躲开崔十娘的手。
闺中女郎大都喜欢一起嬉闹,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至于教训人,都是一些规矩严整的夫人才会做的事。
顾遥唇边攒出点笑意来,果然。
林暄对着崔十娘点点头,然后道:“如传闻中一般,容貌绝好,是天下难有的颜色。只是阿姮的面貌确实,是与那位已经过世的长公主有些神似。”
崔十娘来了兴致:“我听说那位公主曾许给了端平侯……”
顾遥虚虚一握十指,小指却往掌心扣得死紧,贯来习惯地半垂了脸,眉眼倾下去,看不清漆黑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
另外两人倒是也没想着去看。
“长公主姿容……怕是也只有那位侯爷配得上,”林暄叹一口气,才道:“只是成亲当时,京城里进了乱党,那长公主的婚事那样浩大,最是容易混水摸鱼……可不就是混进来了逆党,一箭射过来……可不是可惜么?”
林暄是真的颇为崇拜这位长公主,身份姿容气度处处叫她仰望……简直就是她自幼便想成为的模样。最难得的,是先帝欲传长公主大统。
一个女子承大统!是何等出众的一位贵人,寻常女子,哪个敢肖想朝政。
“混进乱党?”原先不说话的顾遥忽地出声,只是声音飘渺了些,像是浮在水里似的。
“这事我晓得!”崔十娘忽地出声抢道,林暄也就不吱声了,谈论这些原本就不好,既然崔十娘说,她自己乐得撇干净,“先帝缠绵病榻,朝政几乎都撒手了,后来今上又……”崔十娘哈哈几声,没直接点评,“恰逢那时起了旱情,不知为何,底下的旱情未曾报上来,因无粮赈灾,导致乱民进了京都……又不知何故,竟然看准了长公主的婚事来刺杀长公主。”
林暄听得漫不经心,她是活过一辈子的人,崔十娘这里用来搪塞无知人的话,她自然不信,更是在后来知道了许多真相。
但是她不会说。
顾遥自然更清楚这些话里满是漏洞……她自己怎么死的,还用问这些道听途说拼凑出来的言辞?
暴乱的流民混进来射杀了她?候府这样好进?都暴乱了还能悄无声息地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