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脸上带点笑,顺手拈一个杏仁,淡淡道:“宋少爷倒是懂得享受。”
这里铺张奢华得厉害,确实是新安侯府财大气粗的派头。
只是,到底叫人心里膈应。
顾遥和宋明礼介绍了张敬,三人才坐下,一起闲话起来。
“沧浪书院可好?”宋明礼笑眯眯的,一双凤眼狭长,里面十足明亮。
“自然是好的,就是不能常常回家去。”顾遥也笑眯眯的,她得学着圆滑些。
从前都是别人捧着她,她自然可以冷冷淡淡的,只等着旁人来亲近她。
“这样啊……”宋明礼吃一颗葡萄,懒散道,“其实我今日过来,就是想看看你。”
顾遥拈杏仁的手一顿,有些奇怪地看向宋明礼:“这是为什么?”
其实两个人是结了些怨的。
只是宋明礼性子奇怪,顾遥也懒得猜,只瞧着他等着回答。
宋明礼不正经地笑了:“我就是来看看,我与你到底有什么区别。”
一面说,一面仰脸往后面的窗子吐出一颗葡萄籽,狭长的丹凤眼因为仰脸,越发显得飞扬且修长。
顾遥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只觉得他这样说话时,散漫又张扬,熠熠生光的恣意自信。
“这样啊。”顾遥淡淡道。
张敬却是觉得好玩,沉郁的脸上带点笑道:“那宋兄可看出来有何区别?”
宋问一皱眉,坐正了,盯着顾遥的脸道:“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没什么区别,”又眼珠一转,“可顾七偏偏长得俊朗多了。”
其余人都是哑然失笑,也不晓得说什么。
顾遥脸上也是淡淡的,只看了宋明礼一眼,道:“或是靠脸写卷子罢。”
得了,宋明礼歪着软榻笑得厉害,连张敬也捧场地一勾唇角。
“不不不,你们两个这不动声色的性子,甩了我几条街了!”宋明礼笑嘻嘻的,一把抓着婢子的手,就着吃了一枚葡萄。
不动声色的两个人继续不动声色,也没什么动静,只陪着他笑。
“我父亲说,就是做土匪,做得厉害了,也能混个出人头地,所以他叫我不必一心读书,旁的什么都是可以的。”
听了这话,顾遥心道,总不至于他也要去当土匪罢?
画舫悠悠地往前漾去,里面也飘忽忽的,顾遥只觉得有些不舒服,越发懒得说话,一心等聒噪的宋明礼自己说话。
“我打算去西北的营地啦,军功也是再厉害不过了,比你们这些苦读功名来得快多了。”宋明礼得意洋洋的。
也危险多了。
丈夫保家卫国,是件很好的事情。
顾遥想着,露出一点笑意来,唇红齿白的。
宋明礼看着,一阵羡慕,怎么人家就这么好看呢?想想还是算了,他老爹说了,真汉子就应该糙一点。
“那便恭喜宋兄了。”顾遥的称呼变了。
宋问赶紧伸手打住:“你说什么呢!恭喜什么!上军营就是要打仗的,还不晓得能不能回来。”
他说这话吊儿郎当的,眉梢扬起,满是叫顾遥羡慕的少年意气。
顾遥就继续微笑。
张敬忍俊不禁道:“大丈夫当驰骋沙场,保家卫国,我等未能投笔从戎,总归是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