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再醒过来,是在自己自己的家里。但是最近换了屋子,她一时恍惚了一阵,觉得很是陌生。
屋子里也是静悄悄的,于是顾遥披一件衣裳走了出去。
其实天色已经黑得差不多了,顾遥看见在灯火下看书的春生,于是低声道:“曲江宴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又是什么人将我送回来的,可有说什么?”
春生并没有十分入神,于是很自然地抬起头,回答顾遥:“阿姊,曲江宴是昨日的事情,你已经睡了一日余了。”
顾遥忽地窘迫,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
但是春生不是取笑顾遥的意思,他继续道:“昨日你掉水,应该和房子失火一样,不是巧合吧?”
这话恰好就扎到了顾遥心坎上,于是她沉默了一瞬,仍旧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京兆尹的属官带着领回来的。”
“可有交代什么?”
春生只是摇摇头,“只说是在曲江边失足跌入水中,可是阿姊不是那样不小心的人。”
两人一路都活得坎坷至极,春生见过不少次顾遥遇到稀奇古怪的人,大多都是持刀而来,不怀好意。
尤其是阿姊一个小娘子,处处都活得多么谨慎,更是将自己当作一个郎君来扛着,必然是有极大的压力,让她这样勉力往前走。
因为春生是坐着,这回顾遥终于如愿揉揉他的头,“往后我们得更加小心些了。”顿了顿,“春生,是阿姊不好,叫你掺和到我的这些事情中来。”
这个孩子早熟又聪敏,可是却从来没有问过她的身份。
就是在曲江宴上都敢动手……绝对不是普通人啊,顾遥闭了闭眼。
那在曲江宴上动手,又究竟是要证明什么呢?还有,她看到的那个影子,究竟是不是孟辞呢?
除了她长公主的身份,还有什么值得旁人动手呢?
她又陷入是谁知道她就是杜杳的怪圈,目前只有孟辞知道,也只有孟辞有这个能力在曲江宴上害她。
可孟辞一早就知道了她就是杜杳,压根用不着如今对付她,更不消说亲手刺她一刀推入曲江。
所以她看到的那个背影,根本就是假扮的。连孟辞都敢诬陷的,可见何其厉害。
这些事情全都乱糟糟的,偏偏总带着一点古怪的联系,顾遥一时头大如斗,根本就不晓得自己是否可以这样推测。
“阿姊是将我从泥沼你拉起来的人。”春生道,看着顾遥,还是道:“阿姊究竟是怎么的显贵出身?当真无法抽身?”
若是无人盯上她,自然没有抽不抽身的话,可别人都盯上她了,自然无路可退。
“抽不了身的,不过我觉得很是好玩。”顾遥倒是眯着眼笑起来了。
好像,现如今才真正开始晓得自己这个身份要接触的血雨腥风。
“拿命博一博吧,反正我的命不值钱。”顾遥无所谓地说道,买一赠一白捡来的一条命,确实不值钱得很。
诚然,顾遥觉得自己赶着往这些昔日仇人面前凑,确实是十分作死的节奏。
但是嘛,作死的人生才有趣嘛。
好不容易多捡一条命,不使劲作死点意思出来,她都绝对对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