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有一城,名曰望海城。
因千里之地仅有此城,孤绝一方,因此也有人称之“千里一城”。
传闻这里有修行界的顶尖强者坐镇,只可惜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
这座不属于任何国家,也不代表任何宗派的孤城,每过三十年便会迎来一次被世人称作天云奇观的蜇龙潮。
自古就有鲤鱼跃龙门一说,这被文人士子形容为怒坌三千丈的浩宕海波,于修士而言,便是一座龙门。
听说但凡能够承受住海潮万钧大势压迫之人,能够得到莫大好处,从此平步青云。
不过传说到底只是传说,真正有资格入望海城的人只是少数。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有资格入望海城的修士而言,登上墙头观潮仍旧是一件极难的事。
哪怕有绝顶高手出手镇压蜇龙潮,可海潮所携的天地之威仍然无比惊人。
若非天资绝代者,绝无站上城头观潮的可能。
……
……
“望海城的西南和西北方各有一座山脉。南边离咱们近的这座,名为笙月山……毕竟并非什么人都能够进入望海城,若是没有收到望海城的请帖却想要观蜇龙潮,便只有登笙月山。对了,这座笙月山还是举行望海宴的地方。”
说话的年轻修士叫张行远,穿着一身素衣,却没有穿出仙气,倒是有一股子的江湖儿郎的气质。
他望向马车内同坐的另一位锦衣少年。
这位少年生得俊朗非凡,身上有种世代簪缨的贵族一脉相承的气质,倘若说出身份,只怕能够让不少人心头一震。
他娘亲曾是永徽王朝的长公主,甚至还是有机会登上帝位,成为永徽王朝千年来第一个女帝。尽管最后他娘亲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江山,不过最后登基的仍是他的血亲,他自己也被加封了长乐侯。
苏卓。
这位长乐侯平日里的风评并不大好,只是听着传闻,便有一股扑鼻二来的纨绔气。本是修道之人,却沉溺旁门,不事修行。让他论道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要问起哪位小姐气韵最佳、哪个花魁身段最妙,他却可以倒背如流。
要说起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这位殿下数来数去也只有画道值得一说,不过却也只是被他用来沾花惹草。
平常人只知道这位长公主遗子身份高贵,可在王宫之内、宗门之中,一说起苏卓,大都摇头不已,至于一些正直陈腐之辈,更是眉头紧皱,非得怒斥几句以示身正不可。此番传出苏卓打算前往望海城的消息,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虽然众说纷纭,但大都却是一面倒的讥讽和调侃。
衣着华丽的少年眉头微微一挑,问道:“望海宴?”
张行远说道:“每隔三年,笙月山上便会举行一次望海宴,四方修士可以在此论道,宗门高人会在这里挑选可造之才,凡人也会在来寻求仙缘。今年的望海宴恰逢撞上了三十年一遇的蜇龙潮,倘若在宴中脱颖而出或者被高人选中,便会被邀请入城,也算是一份难得的机缘。毕竟望海城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必须要有入城请柬才行,即便是修士想要入城,没有门道也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长乐侯您身份高贵,只是开个金口,便有朝廷和宗门为你打点妥当,自然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最后这句听着是句恭维话,不过看这张行远的神色,却又不像这么回事。
苏卓不引以为意,微眯眸子望向西北方向更渺远的那座山脉,山势壮阔,云雾笼罩,延绵不见尽头,问道:“那偏远的那座山脉呢?”
张行远认真了几分,道:“座山脉叫做平天山,是个禁地。”
“禁地?”
“不错,听说山上布有很多阵法,还有绝顶高手坐镇,等闲修士无法踏入其中。”
“望海城这一亩三分地,还真是一点都不简单。”
“自三千年前建成之后,从未简单过。”
苏卓微微点头,没再说话。
张行远望着少年有些阴柔的侧脸,目光闪烁,世人都说这位长公主遗子远远不及其母十之一二,他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却隐隐又觉得这个少年没有旁人说的那般扶不上墙。别的不说,光是这一次来望海城,便挺有意思。
永徽王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苏卓到望海城来。
毕竟他太过纨绔,自小便被送入天下闻名的上清宫中,却不事修行,而是将大把光阴荒废在享乐之上。
因此这一次蜇龙潮到来的时候,压根儿没有人想到他会来凑这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