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卓平静道:“会有的。”
王昔玥微笑道:“我很期待长乐侯在蜇龙潮来临时的表现,咸鱼跃龙门的画面,一定很精彩。”
苏卓不太喜欢咸鱼跃龙门这个说法,蹙起眉头,问道:“那么……王掌柜你呢?”
王昔玥摆了摆手,道:“没必要了。”
苏卓怔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徐凤莲,若有所悟,最终行了一礼:“善后的事情,就交给王掌柜了。”
……
……
四花栏别苑。
房间内布置得瑰丽多姿,榻上余香尚存,房内摆放了不少镜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若是只凭借第一眼的感觉,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个男人的房间,只会觉得这是女人的闺房。
那个男人,是南宫不夜。
房间空荡荡的,色彩妍丽,流金溢彩的女衣张悬在房内,襦裙、褙子、曲裾、袄裙、留仙裙……满室生春,却又给人一种孤零零的凄冷感,它们似乎都期期艾艾的侯在这里,等着哪个人。
房里没有人。
南宫不夜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望海城的街巷中。
夜很深。
风很大。
他浑然不在意湿透的衣裳,也不在意裙裾沾了泥土、雨水冲乱了胭脂。
便是美得羡煞旁人,那又如何?她不也说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南宫不夜很偏执,认定的事情,便不会动摇。
比如说他应该比女人还要动人婀娜。
他既然认定了她,那除了她之外,便再没其他归宿。
南宫不夜本以为自己会在城内游荡到天亮,然后被带回四栏花,承受师长的责骂。
可他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她嗅到了一股子的血腥味儿。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血腥味儿里混杂着独属于她一人的幽香。
南宫不夜有些不确定的穿过一条小巷子,来到了最深处。
地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难道是她……?
南宫不夜愣了楞。
如果真的是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她身上的血腥味儿这般浓烈?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越来越近了。
他终于看清了深巷尽头的那道身影。
然后他怔住了。
那个素来都俯瞰自己的绝代美人,正凄艳的躺在深巷之中,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她的身上,与血混在一起。
“真的是她……怎么可能!”
那个放话要成为大周王朝第一位女子藩王的女人,竟然就这样死在了这座海城之中。
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南宫不夜扑在她的身上,终于瞧清楚了那张苍白玉靥,湿发贴鬓,唇黏青丝,一袭云发凌乱的铺散开来。她睁大着那双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凤眸。
但却不再那般锋芒逼人了,此时的她,看上去好生凄楚动人,教人怜惜。
南宫不夜小心翼翼的帮她捋顺额前的发丝,帮她将嘴边溢出的鲜血拭去。
他本以为自己只爱对方的盛气凌人,似男子一般的英姿非凡。
可看到她安安静静躺在深巷里的时候,只是如同一个寻常女子一般。
“不会的……不会的……你是徐凤莲……怎么可能死在这个地方?”
南宫不夜颤着手抱起了她,状若疯狂,喃喃自语。
女为知己者容。
他就是美煞天下人,可惊艳不了她的目光,又有什么意义?
南宫不夜看着怀中的躯体。
他忽然怔住。
一直梦寐以求的女子,如今不就在怀中么?
不会讥讽自己,也不会狠狠推开自己。
她现在只属于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有些受宠若惊,然后露出狂喜,紧紧抱住这具美丽的尸体,将头深深埋下,埋在那高耸的柔软玉峰之中。
怀中的娇躯早已凉下,和这座风雨交加的望海城一样冰冷,可她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
南宫不夜又哭又笑,喃喃说道:“太好了。”
他颤抖着摸出了那把在望海宴上连败三位翘楚的长刀,毫不犹豫的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刀光闪过。
巷子里只剩下嘈杂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