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县的主薄何大海,从九品上阶。他本来正在接待同属本郡的临县——武陵县的主薄刘大人,两人正在商量着如何统一口径,将日食的情况写入各自的县志里。听说县令大人有请,何大海扔下刘主薄就跑了出来。
刘主薄见龙阳县的衙役跑过来,神神秘秘地与何大人咬耳朵,然后何大人就不说日食的事撒脚就跑,连官体也不顾了,他很好奇,悄悄尾随着跟过来看。
齐县令问辛家父子,“你们确信是本县县民?确认是要报备盐井?你们好好想想,不要乱说话,官无戏言!”
樊莺接过来道,“盐就在这里摆着还能有假?我们有西川院和雅州的两位大人在这里呢,你怎么不信?”
辛老汉道,“大人,反正我们一家已经在那个地方住了二十年了,你要不承认我是龙阳县民,那我们就去别的县报备。”说着伸手到桌上,要把盐砖裹起来。
齐县令一俯身子扑到盐砖上,“放肆,本县的话还没、没说完呢你就要走。”正说着,主薄和县尉两人一步跨进来。
县令大声对他们道,“何大人,马上核察辛氏一家的户籍,务必将他们划入在本县之内……王大人,你速速带齐了人手,到辛家住址所在处堪验县界,务必要将盐井牢牢划到龙阳县辖区之内,不得有误!”
二人听了,一人扑向辛老汉,询问家中几人、几男几女、年龄几何,最初是由哪里迁来的,直接把问到的写入案卷;一人扑向辛老汉的大儿子,让他带路去划界。
把人都安顿下去了,齐县令才想起来招待陪着来的这些人。待两边一一见过了礼,高峻这才问道,“齐大人,在下真是大开眼界,贵县能有这样高的办公效率,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
齐县令有些不好意思,“都是穷出来的见识!连鸟从龙阳县上边飞过去,都要忍着把粪丢到江南道去。真想不到几位贵客一到,本县就来了这样的好事!本官的官声也要在县志上重重地写上一笔了。”
他说,不要说盐井了,龙阳县连像样子、能种些粮食的好地都不见几块。按着大唐之令法,划地要以步数计量。地宽一步、长二百四十步为一亩,一百亩为一顷。凡是唐民,刚生下的为黄儿、四岁后为小儿,十六岁后改称中人、二十一岁称作丁、六十岁为老。
而按授田之制,每丁要分田一顷,其中二十亩是永业田、八十亩是口分田,老人可分四十亩、寡妇也可分三十亩。
齐县令道,“可是龙阳县哪有那么多的地可分啊!不要说二百四十步了,看看,我这堂堂的龙阳县大街都没有二百四十步!我们这里是窄乡呀!”
樊莺问道,“何为窄乡?”
“县内土地多、足够给县民来分派的,就是宽乡。地不够分的是窄乡。按律,窄乡可按宽乡的一半授田。但是我一半都不够分!很多的山坡地方连树都长不直溜儿、柑子都长不开,就别说长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