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级告上级,称为“禀白”。
然后县丞如果同意上报,则签上“谘,某县丞白”,县令签“依判,某令示”。而“谘”则代表自下而上的、略含谦恭的陈请之意。
本朝官制及行文法则精细而严密、又简而易行,自朝廷、州府以至各县邑,各级衙门的官吏在处理文书、案卷时皆有明确的职守和分工。
本级权限该处置的,便在公文上批“示”,表示可以执行或是最后判定。不能决定的,便一路“白”上去。
刘敦行送上来的,也都签着“敦行白”,但送到西州大都督这一级别时,公文的数量就少很多了。
以前,对这些“谘、白”之类一向头疼的大都督,就把东西给八夫人送到西村公事房去,说说自己的意见后让她斟酌处置,最后再由她学着高峻狂放、了草的笔体签字。
自从一搬到西州,苏殷的公事又轻省了一大半,没事时就在她的衙门里写字,别人看她一本正经地在书案后提笔疾书,其实是在那里画织绫场的图样子。
柳玉如没有说瞎话,高峻的确是带樊莺去交河县了,去查那个“假大棍”,当然也算准了谢大一定会来。
只是大都督去往交河县之后,刘敦行那些须送大都督审阅、背地里再由高峻转交苏殷的文书,只好就直接送到苏司马这里来。
西州衙门里所有的官员都能看到,苏殷说她感觉很别扭,估计着刘敦行也有些别扭——不可能长史“白”上来的公事,再找官职低于他的苏司马批示。
就以这个理由,苏殷在西州的新家布置了自己的屋子之后,在谢大到西州来时,她与李婉清两人其实已在西村了。
谢大扑了个空,不知在西州再去求谁。没有人引路,他连大哥、大嫂关押在哪里都不知道。
看看天色不早,而事情没有什么眉目,谢大正在愁眉不展,却让西州户曹参军罗得刀大人一步撞上了。
“罗大人,罗大人!”谢大迎上去。
罗得刀十分热情,面子给的也很足,当晚居然将刘敦行都请到了,钱也不须谢大出,由罗大人掏腰包,以谢二老爷的名义在西州宽敞的酒店里请几个“有关”的、“能说得上话”的官员。
刘敦行在席上说,“谁不知谢氏兄弟在西州的份量,那是高大人的舅子!刘某也没少与谢家大哥二哥在一个桌子上喝酒。但今天闹到这个地步,也是他们太不顾我的脸面!哪有当我的面就砸的?”
谢大连连说着歉意,罗得刀和另几位大人也帮着说情。
最后刘敦行说,“这样吧,谢广可以出来,他是无辜的。但他夫人不能放,要如数赔偿了西州衙门的损失,再把打碎坊民的东西都赔了,给那个被她打的女子治了伤,还须等大都督回来再说。”
散席之后,谢大在罗大人的陪同下去牢里接大哥谢广。
谢大对他大哥说,这次妹夫不在西州,为了捞他一个人出来花了不少的银子,“我没乱说,大哥你看罗大人就在这里,他可以做证。”
罗得刀“唔唔”地应承着。
然后谢广拍着胸脯道,“兄弟,你做的事哥哥哪能不知!等出去后,你在织绫场的半只大股,哥一定会还给你。此外无论花了多少,哥哥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