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丞赶忙吩咐人,将贾家村全部的户籍帐册找齐了,给高大人送到驿馆去。他对于在自已的治下找一个大都督要的人都找不到,感到十分惶恐。
大都督和三夫人离开后,刘文丞吩咐,“所有能动的人,都给本官去贾家村找,要挖地三尺,本村挖不到挖邻村!”
人们纷纷行动起来。
而高峻和樊莺却不像嘴上所说的那样急,两人从交河县衙出来后,先到大街上转了转、再去丽蓝的温汤旅舍开单间泡过了澡、在临街的铺子上吃过了饭、这才转回了驿馆来。
高峻本以为刘文丞送来的户册不会有多少,侯君集贞观十四年平定高昌国,交河县纳入大唐版图后、轮上定户的年份也就是三次:
分别是贞观十四年庚子年、贞观十七年癸卯年、贞观二十年也就是今年,丙午年。他和樊莺想,一个乡的户册,就算是三年的全都拿来,还能有多少?
但到驿馆中一看就傻了眼,根本不像是他们想像的那样。鼓鼓囊囊的足有两大包,里面不但有贾家村三次定户后核定的户册,各种最初与定户有关的文书也都成卷地被县里送来了。
比如,里面就有乡中每个户主,在历次定户之年亲笔写下的“手实”,也都装订成册,十分的规矩。
“手实”是按着成例,由民户自已陈述本户人口和田亩的文书,值得注意的是,手实中对人口的年岁、生死、田亩的数目记载极为详细,末尾都写有陈述人“如有隐漏,愿受违敕之罪”之类的保证语,并都签字画押。
高峻随手翻开一卷,打开看其中一条,上边写着:户主,贾君政,年四十七(衙士),兄弟贾小钦,年二十一(白丁),赁房住,有冬粟五顷,定下上户。
高峻当时头就大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再看樊莺,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这可比打打杀杀的难多了。
但再把这些帐册给刘文丞送回,也没个结果,大都督和三夫人觉着脸上就不大好看。高峻对樊莺道,等天黑、闭城之前,我们一人一包带着,到牧场村去找人帮忙。
樊莺问,“让谁帮忙?”
高峻道,“苏殷,我猜她此时一定在牧场村。”
樊莺问,“哪有这样巧,苏姐姐若是不在怎么办?”
高峻道,“不在,只有我们两人,家中不是更清静?”两人捱到天擦黑,锁了客房门,每人提了一包出门上马,赶在关城之前出来,往牧场村而来。
在路上,樊莺还不大相信,怎么苏姐姐就会在牧场村?高峻也不解释,等他们回到村子里,也不去西村的公事房,便看到新村自家的院子里透着灯光。
两人叫门,有女护卫从门房中出来开门,院子里果然停着苏殷的马车,而楼中走出来的正是苏殷和李婉清两个人。
她们白天在蚕事房、织绫场忙过之后,晚上时婉清在西村苏殷的公事房里没有被褥,于是便做伴回新村来。这里一应用具、被褥齐全,只是比往日里有些肃静。
她们才想睡个好觉,高峻和樊莺就从交河县回来了。
于是,新村的家里,二楼上灯火通明,苏殷、李婉清两个也一起帮着查找。
这次就找对了人了,苏司马对于户籍之事十分的在行,对高峻有问必答。
她说,武德六年开始定户等时,只划分为上中下三等。但贞观九年时改为九等。依照习惯,将各等再一分为三,形成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至下下九等,这个法子一直传续至今,成为通行的“定式”。
“贞观九年时,就有的人为了从‘中下’户、定成个‘下上’户,不惜变卖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