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哼道,“怎么善后,难道他们威胁到了我夫人和堂妹,还指望我登门去给他说小话?我还嫌高白给他砸得太少了!!”
他想了想说,“我若真挑明了此事,岂不与赵国公的本意相违?那么上边的所有事情就都坐实了。姚丛利不吱声、不计较,就像是给了我们多大的面子!那我们要不要陪玉红笺的损失?谢金莲干不干?!她刚刚割给三嫂四百两肉,我想一定是不干。”
谢金莲道,姐姐你看,他还有心思挖苦我,摆明不担心崔妹妹的病!
柳玉如问,“那你的意思是……给他来个不理不采?”
高峻说,就是这样,不但不理采万年县,而且我还要大张声势地去长安县,感谢班县令出人、出力帮我们寻人。
柳玉如说,“那么我们明天分头行事,我们去清心庵,你去长安县。”
其实崔嫣已经醒过来了,她只是劳累、着凉,再加上南曲的紧张。
高尧随她出去,她便是两人的主心骨,在野外遇大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连个人都没有,其实她已经着实担了回心。面对着南曲的一帮人,崔嫣也没少了动心思自保。
本来平安回府,她猜测着家里人肯定远远地迎出来,如释重负,问长问短地安慰,但一进门却挨了高峻这么一顿痛批。
当时连委屈带放松,崔嫣一下子就支撑不住了。
但此时,她闭目听着,高峻和柳姐姐坐在这里商量明天之事,居然要全面出动,而且都是与自己有关,她又有些羞愧。
最后,时候已不早了,柳玉如道,“事都是你惹出来的,今天就罚你在这里侍候病人,我们是要休息了。”
高峻连忙让她们离去,再把门关拢了,坐在崔嫣的床前想事情。崔嫣此时就说,“峻……我……我们还有件重要的事瞒了你。”
高峻大惊失色,因为他早就看到了,崔嫣和高尧一回来,身上的裙子根本不是家里的。可她们出门时所穿的是男子的衣服。
他立刻吃惊地把眼睛瞪了起来。
崔嫣轻声道,“从南曲回来时,我们在东市打了那个菜农二十二个嘴巴。可他也太过的可恨,若不是他,我和妹妹也去不了南曲……”
高峻心疼地道,“原来是这事!打得好!只是你生着病,如何再要动这样的大力气呢,安派个人代劳不就成了!”
崔嫣笑道,“那你以为是什么事!”
高峻看她面赛桃花,已不是方才的疲惫样子,假装起身道,“你好就好了,谢金莲割了肉,我去安慰安慰她。”
但崔嫣已经一伸手将他拉住,眉目间有说不清的期待。
贞观二十一年六月,朝堂上再有一次较大的人事变动。
而这次的变动是在太子李治的主导下完成的,而且朝堂上平静得很。
那些大臣们深知,李治隔三差五便跑去翠微宫面见陛下,因而也不知这样的变动,到底有多少皇帝的意思在里面。
高岷,西州大都督,由从四品上阶到正四品上阶。
刘武,天山牧总牧监,由从五品下阶到正五品下阶。
这两人的品级都比高峻在任时低了些,比如高岷的职事虽然是西州都督,但品级只相当于高峻出任西州别驾时的品阶。
因为高峻在西州任上时,是兼有了这两人目前的职事、并且一直到现在,还担着丝路督监之职。
郭待诏接替了高岷,出任都护府长史,从四品上阶。
游击将军、李士勣的干外甥李继,被从高丽前线抽回来,以从五品下阶平调西州,出任西州司马之职。
程处立被从营州牧场中牧监调离,出任相州鄴郡安阳县县令。他本来是个中牧牧监,正六品下阶,而安阳县是一座上县,县令是从六品上阶。
这样,程处立由正至从,是降了一阶,并且脱离了马牧行业。
卢国公程知节已经很知足了,他知道这已经很不错。儿子公然抗命之事被隐忍了这么久,最后只降了一阶了事。
说明不论是太子还是兵部高大人,无意将程处立的降职、同他抗命之事联系起来,至少是不想给人留下明显的印象。
而且相州安阳县也不错,战国时的魏国之地,相州刺史也一定会给卢国公面子,程处立到了那里,几乎就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
在惶惑和期待中,幽州牧监唐季卿也迎来了他的调动,大唐总牧监高峻建议,将幽州牧场一划为二,分一千五百匹马去龙头城,将它们当作龙头城牧场的底子。
这样不论是幽州牧场,还是龙头城牧场就都不够中牧等级了,两边都是下牧。
以唐季卿五十六岁的年纪,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两牧中任选其一做个下牧牧监,不然他降的可就不是一阶两阶了。
为此,吏部私下里找唐季卿通气:太子李治提出,有两个地方的职位任他选择。
一个是到灵州东北二百里的警县出任上县县令,另一个是到幽州以东二百里的绥州龙泉县出任上县令。
灵州虽远,但离着长安总还近一些啊,就这么着,唐季卿有些委委屈屈地也降了一阶,到警县上任去了。
幽、营两州、高丽龙头城三座牧场一下子都空出了主管。李治就不插手,均由总牧监高峻自行安排。
随后冯征便从西州到营州牧场上任,由下牧牧监出任中牧牧监,原任就交给刘武自行安排。
永宁坊高府中的人就期待着苏殷的新职事。
自高峻的师父见过皇帝之后,不久,原定明年封禅泰山的大典就被皇帝下令取消了。
苏殷主持着、马上将要织成的诗词绢也就用不上了。但宫闱局说,那些诗词绢仍可应用到内宫。
另外,李继已经去西州顶替了司马之位,苏殷有了继任者,当然就可以也到长安来了。府中人都猜测她将会有个什么职位。
这次,柳玉如倒没有表现出多么紧张,与谢金莲等人提前几天,便将内宅最后的两间屋子打扫干净,说,“还不错!总算再也住不进什么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