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嗔道,“殿下瞅侍婢做什么?我说的可都是常理,侍婢一日成了殿下的人,便没有回头的选择,殿下若是一败涂地,陪你共赴不世之辱的,只有卑妾一人。”
李治心神不定,看着武媚娘丰盈外溢的身子,眼睛直直的。
武媚娘又道,“那个马王,身边妃子八个、九个的还不知足,上次在玄武门,殿下可知侍婢怎会那样快被四王妃放回?”
她说,四王妃思晴向她转达过马王的意思,说马王不相为难、不让她出宫,乃是看在对武氏的倾幕。
李治猛然想到马王凯旋,思晴当众与马王在城外的耳语。
武媚娘不见太子殿下说话,但见他耳下颊肉在暗暗咬动,一鼓一鼓的,她的目的达到了。
……
永宁坊,马王爷纠结于怎么与皇帝要回黄莲珠,但他这么有主意的人,一时也没有合适的说辞。
为了崔夫人将来的安危,黄莲珠一定要拿回来,当然只算暂时的,用过后自然再还给翠微宫。
朝中数日无大事,万年县捕头姚丛名跑到永宁坊来,让管家高白引荐着、又一次见到了马王爷,他与王爷说了靖恭坊许府的事。
马王对许昂与许敬宗夫人虞氏的烂事不屑一顾,他是看许敬宗不顺眼,但要拿下他,于此时和东宫和睦的大势并不符合。
再说,堂堂的马王爷,岂会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当作理由?姚丛名专程来传递这件事,让马王视其如长舌之妇,心中对姚丛名生出好一阵子厌恶。
姚丛名说,许敬宗大概知道他在宜春院偷听许昂、唐季卿的私谈并且告密,大有要换掉捕头的意思。
马王说,“不会吧,本王的管家高白,数次对本王提到过,姚捕头很听他的话,管家岂会坐视许敬宗乱来!”
马王话音未落,高白便进来,姚捕头跳起来,冲着管家鞠躬、打千儿,恨不吐舌仰望。
王爷对高白道,“管家,本王看姚捕头视你极高,你须罩着他些。”
姚丛名心落到肚子里,心满意足离去,高白这才道,“老爷,终南山太师父已至王府,王妃让小人过来,请老爷过去。”
马王跳起来赶去相见,看师父仙风道骨,身子还是那样硬朗。
周侠客在终南山早听到了民间的传言,连大门不出的村妇们喂猪时,隔着院墙也在议论将来的大唐储君。
她们十之七八,都断言马王爷必然上位。
师父坐不住了,怕徒弟大事当前一步踩不稳,这是专程来叮嘱的。
老侠客听了徒弟一五一十诉说,心里放下了,又叮嘱说,“民意已然如此看好你,你可不能性急、以致百密一疏惹人诟病。”
马王说,“徒儿刚刚打发走了万年捕头姚丛名,不想拿虞氏及许昂的不轨为难许敬宗。”
师父说,这就对了,你听说哪个太子盯在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上了?
樊莺同师父极是亲热,很快就想起黄莲珠的事,向师父讨教。
侠客笑说,“你这丫头,不遇难事,黄莲珠的事一辈子也瞒着为师,”
樊莺辩解道,“你又何时见过我呢?要同你说也得有机会。”
师父见樊莺拿过来一只空的紫檀镶金木匣,是盛放黄莲珠的,又听她们讲过此珠的经过,师父说,“此珠大有来历。”
樊莺便求着师父讲一讲。
师父说,此珠乃是不世之珍,“九鼎天下定、红尘有三珍,这颗珠子便是三珍之一,只是失踪极久了!”
“有多久?”
“远至秦代,”师父说。
世代弥远,消失的不仅仅是红尘中人,就连写入史册的史实,也慢慢变化了模样,老侠客与永宁坊的人说起了他所知的、关于此珠的零散传说。
……
大秦一统,始皇帝独揽“三珍”,一为魔镜,相传只要人站在魔镜前一照,腹中肝肺一鉴无余,贼有贼肝、臣有臣心,再也瞒不过始皇帝的眼。
只是此镜连始皇帝都不敢自照,何况别人呢!
再者,始皇要看臣子心肝,必然要与照镜者共同站到魔镜前才能看到,而他自己岂不也让臣子看个正着?
为打消众臣疑虑,始皇帝下令将魔镜秘密埋在咸阳郊外,从此再也无人知道它的下落。
第二珍便是黄莲珠,但它原来可不叫这个名字,据侠客的师尊偶尔说过,此珠是叫做“凝血”,其味奇苦,夜放光芒,专治内外出血之症,而对内症尤其灵验。
据说,项羽入了咸阳,在阿房宫大肆搜找此珠而不得,才一气之下焚了阿房宫,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秦吞灭了赵国后,和氏璧重入秦皇之手,秦皇将和氏璧刻成了传国玉玺,只能排在第三珍。世人皆知“得玉玺者得天下”,每有战乱,引群雄竟争之。
樊莺与众姐妹不关心另两珍,只问“凝血”,马王居然也听得津津有味。
师父说,看来此珠功效确实是真的了!秦皇曾遭遇过荆轲刺驾,史料上只说荆轲没有成功、秦王无恙,又归结为刺客的无能。
但师父问,燕太子丹从举国内挑选能士,荆轲能有那样不堪?
就说图穷匕现这件事,策划何等严密,在那样近的距离、秦皇凑的又那样近、且正看得入神,就算是个三流的刺客,就算被刺的不是皇帝,而是樊莺你,你能躲开么?
樊莺想想说,若刺自己的是个孩子,也许能躲开,荆轲?师兄也够呛吧。
周侠客说,荆轲是一代侠士,到最后传世的只有他那句临行前吟唱的易水歌,搞的好像他就会唱两嗓子似的,
“行刺不成,必会结怨于强秦。难道燕太子丹就这么不堪,找个废物去秦国、以国运相托?”
“这么说荆轲当时一定得手了,至少秦王被伤到了,这才合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