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晴仿佛提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便垂了眼帘去琢磨。
徐惠寻思着道,“让六姐这么一分析,好像峻不答应的话,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了……柳姐姐不是也想大明宫了么?”
谢金莲说,“李威、李武他们可都长大了,不能整天总是舞刀弄枪的,正该见见正经的世面了!还有待聘兄弟,他可是将门之后,不能一直玩耍于村野吧?你看看他小小年纪便断得了麻烦案子,若敢把他也埋没了,母亲恐怕没法儿向郭叔叔交待。”
崔夫人笑着说,“我哪里敢!不过从这件事上看李治也不是白给的,当年你家大王走的那样坚决,连户头都销了!李治不下一剂猛药,恐怕他兄长不会回头。”
叶玉烟喜滋滋地冲长儿娟说道,“长儿婕妤,你快吩咐上菜吧!”
先上的八碟小菜,然后上的鸡油兰片,香酥鲫鱼,看上去晶莹白润,再上来叉烧肉脯,松荆熏鱼,呈出金黄色和酱红色,汁浓味醇,菜上完以后,又上了两盏虎珀莲子,都是盈隆宫厨子的绝活。
侍女们端上了酒,但被樊莺无声地挥退了。
八夫人苏殷午睡一直睡到天黑,她从自己的寝室里钻出来,这才得知崔夫人带回来的消息,说,“难道我和徐惠又要整天的拟文?只怕太生疏了!”她左右看了看,“孩子们怎么一个也未见?”
派着两个侍女下山去看,很久她们才回来,一脸的紧张。
李雄、李壮、李威、李武不见了。
盈隆宫外四道山门内都找遍了也没有他们。
其他的孩子们不约而同,全都跑到甜甜和高舍鸡的院子里去打牙祭了。
崔夫人未急,问侍女,“各处都找了?”
侍女焦急地回禀道,“夫人,待聘公子也不见了!我们问了马厩,这五个人的马匹也被他们骑走了!”
崔夫人笑意里已露出些许的紧张,自语道,“果然金莲说的没错,孩子们正该有所管束了!这么晚了还跑出宫去,真不知做娘的担心。”
少王们的行迹从未出过都濡县,常去的地方有岩坪镇李袭誉的铁窑、丽容和丽蓝爹所掌管的荔枝园。
婉清问,“李捷呢?往常去岩坪镇他外公的铁窑,李捷一定也会去,今天怎么这样老实。”
谢金莲立刻说,“去把这些人都叫上来!”于是侍女又跑出去了。
众人又坐卧不安地等了一阵儿,这些孩子们才一个个进了腾韵殿。
此时年纪最大的是丽蓝的儿子李睿,他是老五。接着是婉清的儿子李捷,老六。苏殷的儿子李惠,老八。他们的身后是樊梨花、丽水仙、谢女贞、叶桂芝、长儿迭香,大大小小挤挤插插地站了一堆儿,但谁都不先说话。
丽容问,“李睿,你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他们去哪里了,别跟我说不知道。”
李睿将胸脯儿一挺,笑嘻嘻地说不知道,他见到桌上面摆着的好菜,伸手去便抄了副筷子。
谢金莲道,“那好,你先吃几口再说也行。”
李睿嘴里大嚼,含混不清地说,“哥哥们怕是去铁窑了吧……我好像听他们说要去看父王为我们锻好的铁刀……我们不能总用竹刀吧?”
崔夫人不解地问,“大晚上的去看刀,那待聘跟了干什么去了?”
李睿假装嘴忙,不答。
婉清也问自己儿子,李捷躲躲闪闪,“娘你问五哥吧,我是说不好的!”
樊莺问女儿,“梨花,你一定知道,他们是不是去澎水县见你舅翁了?”
老八李惠不等樊梨花开口,便大声提醒道,“不许说。”
李惠是苏殷的儿子,他既然不许妹妹说出来,那就一定知道李雄这些人的去向,那么他们去岩坪镇看刀的说辞明显是假的。苏殷跳起来作势要打李惠,“我让你教唆,把妹妹们都带坏了!”
樊莺勾勾手,把女儿搂在怀里,冲她眨眨眼,不再追问了。
李惠也不躲,身上居然重重地挨到了一下,分辨道,“娘你打我也没用,总之到时候你们自会知道。”
苏殷:“什么时候?”
李惠不答,只是看他五哥,老五李睿身上立刻聚集了好几束焦灼的目光,李睿眨着眼,在想说还是不说出来。
谢金莲起身去找柳玉如,然后出来,对大家道,“柳姐姐说身子不适,顾不上孩子们了,说我们找也可,不找也可,要不就去砚山镇找峻和丽蓝。”
崔夫人坐立不安,忍不住埋怨,说这件事一定是李雄的主意,玉如怎么反倒不急了。在忽然跑失的五个人里她儿子待聘的年纪最小、体格最瘦弱,崔氏对女儿崔嫣说道,“还等什么,快派人去通知你们大王。”
思晴说,“不如多派些人出去,澎水县那里去问问,铁窑上去问问,荔枝园再去问问,砚山镇再去个人通报一声。”
这些人晚饭也不吃了,像今天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尤其跑掉的人里还有崔夫人的宝贝儿子。郭待聘若有个闪失,别说崔夫人受不了,大王回来也会大发雷霆。
从李睿等人神神秘秘的样子来看,思晴所说的这几处地方都未见能找的到他们。但丽容、长儿娟还是一路小跑着,去山下的薛丁山村子里安排人,思晴、崔嫣安慰崔夫人,腾韵殿内乱哄哄的一片。
樊梨花有些紧张,对她娘悄悄道,“娘,你不会再问我吧?”
樊莺嗔怪地对女儿道,“你看谁硬问你们了?那我也不问你,”
樊梨花:“我们都答应了大哥他们,三天后才能讲出来。”
樊莺暗道,去岩坪镇还用得了三天?看来事情真有些麻烦。
每个孩子都是娘的命根儿,这话不假。但郭待聘对于崔夫人来说更是如此,夫人对儿子寄望甚高,这孩子出了事,那就什么灵丹妙药也治不好崔夫人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