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厚了,整个河床都给冰住似的……咱们的人手太过紧张了!”何月京苦笑道:“抽调太少的人手,一时半儿根本无法凿穿黄河冰面,人多了,大将军这里……”
黄河河水秋冬季河流枯浅,但是函谷关这一段黄河落差极大,短短一百四十余里,落差高达作百余米,水流喘急,是黄河中下游最危险的河段。水流喘急,使得黄河在函谷段的河流冰层都不是十分的厚,不过今年特别冷了一些,冰层较厚,不过比中上游整个河床都给冰严实要好得多。
“咱们手中不是还有郑军的战斧营俘虏吗?那两千大块头有的是力量,把他们的甲胄剥掉,给他们人手一把斧头,让他们去凿冰!”陈应微微一笑道:“主要原先看押俘虏的五百人,我再给你调五百人,一千看两千人,应该差不多了。”
重装步兵,最厉害的还是他们的甲胄可以无视刀劈枪刺箭射,一旦剥掉他们身上的重甲,他们被劈中也会死,射中也会受伤。
……
单雄信坐在马背上,提勒着缰绳在马上居高观望,想要寻找敌阵的空隙,只是越看越心寒、越绝望。
陈应率领的东宫左右卫以亲卫骑兵居前、右卫率勋一府、左卫率的翊二府翊一府形成三层包围圈,每一层包围圈之间都只有三四百步的缓冲。随着交手的时机多了,单雄信也颇为熟悉陈应的一些基本的战术。
任何独立的兵种,既有劣势,也有优势。比如以长兵为例,长兵虽然可以有效的克制骑兵突袭,战斗力相当强悍,不过长枪(戈矛枪)面对弓箭手完全只能被动挨打,若是被短兵欺到身前,短兵相接,也非常不利。
然而,陈应所率领的大唐东宫左右卫率、左右司御从根本上放弃传统的以团为单位的单一兵种编制,采取了混编方式,以火为单位。无论是弓箭射还是骑兵突击,他们都会以火为单位,灵活的组成各种针对性的队形,初看甚为杂乱,让人以为这是一支东拼西凑出来的杂兵,但只有接战后才能认识到这种编队法长短相制、远近相辅的厉害之处。如此有效率而富有层次的编队法,也是攻防兼备,独立结阵的关键。
“陈应此子,必须尽早除去!”单雄信知道,放眼整个郑国,哪怕王世充在内,没有一个人可以是陈应的对手。秦琼也好,程知节也罢,他们可以与陈应在马上争雄,却无法与陈应在沙场上争胜。此时陈应只有不过两万余兵马,在中伏的情况下,让郑国数得着的名将王仁则痛苦万分,一旦让陈应将来立功过甚,提十万兵马东进,恐怕洛阳郑国将无法抵抗。
所以陈应必须要除去,哪怕是死,也要拉着陈应垫背。单雄信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将士们对唐军的恐惧,他就是要利用死地里的绝望,将这群兵卒心里的求生欲望,回家的渴求放大十倍百倍,最后胜过对死亡的恐惧!
单雄信冲身边的将士大喊道:“兄弟们,这一仗咱们败了,败得无话可话,罪在雄信一人,现在咱们不想着什么建功立业了,我带着你们回家!”
“回家!”二字,单雄信瞬间就让残部将士引起了心里的共鸣。此时此刻,大谈国家、大王、荣誉、爵位是没有屁用的,唯一能把这群败兵拧成一股绳的,唯独一件事,那就是活着回家的念想!这才是每个郑军将士心里最深的执念!
“但城外的陈应小儿,不让吾等回家!”单雄信的语气变得悲愤起来:“如此以来,我们唯有死战。”
满身血污,士气低落的郑军将士目光炯炯,纷纷振臂高呼:“死战,回家,死战!”
原本低迷的士气,瞬间暴涨。
众将士随着单雄信嗷嗷叫着向陈应发起了进攻。
这一刻,郑军将士如疯如狂。
这一刻,他们浑然不知死亡为何物。哪怕是刀枪加身,依然悍不畏死,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望着这群蜂拥而来的郑军残部,陈应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道:“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兵法所说的,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
在这一瞬间,陈应反而明白了李世民为什么要杀单雄信了。
单雄信的武勇,他已经见识过了,在战场上,这货就是一个战神。
单雄信的智谋,在这一刻陈应也领教到了。
能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扭转乾坤,化劣势为优势,这就是一个合格的将才。
不能为李世民所用,为绝后患,只能杀掉。这也是单雄信必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