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纯美感觉很受伤,还很委屈,她已明白自己被人利用,但不理解,方笑云既然推导出一切,为何不分辨、不解释,非要采用这种激烈的方式羞辱自己。现在好了,自己丢脸,连累父亲,他又何尝不是死路一条。
做事图一时畅快,损人不利己这个人脑子有病。
内心煎熬时,方笑云在耳边喋喋不休。
“其实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咱是爷们儿,不能像你们一样不讲理。刚刚你来的时候,我准备好认罚,抽鞭子打棍子关黑屋,反正不是头一回,可是”
“够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文章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赫连纯美被羞辱,开口打断。
“既然知错准备认罚,为何还要做叛逆之事?”
“瞎扯什么呢?”方笑云转回头,“什么叫知错?谁是叛逆?”
“你!”
文章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
“阁下才说过准备认错认罚,之后暴起伤人”
“是认罚,没有认错。”嘲弄的目光看过来。
“既无过错,为何认罚?”文章脸色阴沉。
“这个问题好。”
方笑云上下打量他,表情变得奇怪,“据说刀笔铁吏专门调查各种冤案,没见过这类事情?”
文章内心微赫,对此人的难缠有了进一步了解。
“袭击玄甲军卒,胁迫朝臣,这些事情你要否认!”
“这么多人看着,赖是赖不掉的。”方笑云朝周围看看,样子很是无奈。
“这样是算不算叛逆!”文章大声喝问。
“不算。”
文章气极反笑,“阁下如能颠倒黑白,我把刀笔铁吏的名号送给你。”
“颠倒黑白我做不到,刀笔铁吏名不副实,你自个儿留着。”方笑云轻轻摇头:“有些误会需要先澄清。”
“误会?呵呵,我洗耳恭听。”
“你去洗。我等着。”方笑云对他说道。
“”
周围人群中传来笑声,是那种苦忍但实在忍不住的笑,且不止一个。如非局面紧张,后果严重,如果不是那把铁锥依旧紧贴着赫连纯美的脖子,发笑的人会更多。
“不去?不去算了。”
方笑云一本正经:“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玄甲军是谁的jūn_duì ?我是什么人?这位据说是将军之女的女将,她是哪里的将军?”
接连五个问题抛出,周围人领会之前,文章变色前,方笑云接下去道:“这里有很多人认识我,连这位女将军都听说过我,就不用介绍了。至于他们,刚刚这位传奇的刀笔兄说他们是玄甲军想必是真话。我想问的是,在这里,玄甲军能否不问情由抓一位驻军统领。”
随着这番话,周围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凝重,方笑云垂下眼神,脚跺着地面,所说的话风一般飘荡在半空,送到极遥远的地方。
“苍州城何时成了镇南侯的领地?”
执法权,简单讲就是各干各事,各归各管,不能越俎代庖,更不能依靠武力胡来。这很好理解而且很必要,否则岂不是要乱套。
规矩是规矩,实际操作起来,很多时候可以通融。譬如某个地方剿匪或捉拿案犯,正追着的时候过界到了别的地方,难不成还去官府通报?当然是先把人捉住。再比如,jūn_duì 、官差异地遇到有人行凶,必然也是先动手,再通报。
然而发生在南大街的事情不属于那种情形,尤为重要的是,玄甲军不是一般jūn_duì ,很多人眼里它根本就是镇南侯的私军。
自古以来,王侯为臣者之极,殊不知,每一位拥有实权的王侯,尤其那些拥有封地、手握兵权者,皆为帝王防范的对象。上述可以通融的情况,遇到王侯封地时往往生变。譬如苍云官差,在不通报的情况下去聊城捉人试试?反过来也一样,镇南侯部下在本地拥有比别处同僚更大的权利,但当他们到了外地,也会遇到阻碍。
这些指指公事公办,倘若主官有私交,另当别论。
方笑云的话实际上按动了长久以来悬在人们心头的那根刺。众所周知,赫连为大宇第一宗族,镇南侯对苍云早有野心,之前的战争证明这点。身为六大神将之一,姓赫连且封候领军,仍想着多占地盘他究竟想做什么?
很多人心里有这样的念头,但不会说出来,一旦有人公然质疑,那根刺也就插入到血肉之中。
南大街上寂静无声,整个苍州城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