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边三县,居中的青山面积最大,人口最多,曾经有过富庶繁华。
当年圣祖引军自青峡出,将三边纳入帝国版图,随即下令封山采矿,由此带动一系列附属产业。那时的青山县被帝国提升到战略层面,不仅有重兵把守,还有龙庭会符师常驻,必要时,县令的奏折可直达朝堂。
那时的青山,天空常见惊虹,地上华盖往来,县城随便转一圈或许就能遇到来自京城的权贵,各地修行者时常汇聚在此处,前往十万大荒寻宝求缘。
时过境迁,用在青山再合适不过,自圣祖归天起,大宇国力衰退,青山日渐不宁。此消彼长,周边各部族、势力、国家纷纷朝这里伸出触角,各种明争暗斗层出不穷。
“三族两国斗神龙”
曾经这句话在三边非常流行,其意为:以青山为核心,周围势力合力对付大宇,时间长达百年之久。那段时间,除了没有jūn_duì 直接进犯,其余各种暗招层出不穷,仅被记录在案的例子就有:短短两年内三任知县接连遇害,大范围的投毒,一年内以比武切磋、寻宝争执为名的越战多达数十起,其它如商道关卡、人为制造的山崩、收买、离间、矿难,等等事件多如牛毛。
这些事情使得人心惶惶,每天都在消耗帝国的力量,几百年持续下来,终于在百年前达到极限,帝国下令将矿山封闭,主力撤出,三边从此只剩下名义上的主权。之所以这点能保持下来,在于帝国撤出后周边的敌对联盟随之崩散。
枪打出头鸟,大宇或许无力与三族两国对抗,但如果哪家胆敢真的出兵,势必遭到沉重报复,独自承受帝国积累百年的愤怒。
倘若一起出兵,利益如何分配成了问题。历史上三边最早属于蛮族,还给他们自然不可能,可要是不还,蛮族势必不答应,如此一来,局面反倒形成僵持。但由于元矿被封,三边之地日渐贫苦,由此慢慢走向另一种混乱。
如此又过四十年,古越国有人成功入圣,他的出现直接改变了周围的力量对比,且对三边造成影响。国力的强盛必然造就更大野心,此后数十年,蛮族渐渐成为古越国附庸,狂沙、西陵、庞山却与古越走近,几大一小,吞并成为必然趋势。
再后来,大宇双圣同日陨落,盲童下落不明,周边各大愕然发现一块巨大的肥肉摆在面前,于是在经过一番试探后,内心的欲望变得无法遏制。
最终有了去年的那场战争,两族三国从西、南两个方向朝大宇进军,其中西陵帝国因地理因素不好直接参与,庞山因体制暂时观望,即便如此,战火依旧席卷西南七州一郡,险些演变成灭国之战。
这场规模不大不小的战争中,大宇最终打赢了,却不能称作胜利。事实上,战争带来的破坏性与严重后果在战后方才显露出来,jūn_duì 虽然打赢却无力继续,更谈不上向敌人发动报复。
这些都是巨大负担,有识之士冷静分析后认为,这场战争的胜利非但不能威慑周边,反而会壮其胆。因为那场战争中,两族三国并未形成真正联盟,甚至没有经过动员,它最初只是试探性攻击,连续的胜利使得将领对局势的判断出现偏差,野心膨胀得过快罢了。
拿三边来说,假如古越jūn_duì 占领此地后收手,不朝神州腹地进军的话,局面或许就会维持下来。西线也有类似情况,进犯的jūn_duì 原本已占据百余里土地,因为招来那位活阎罗才功亏一篑。
七百年帝国毕竟有深厚底蕴,妄想想一下子令其亡国不现实,但在经历过这样一场战争后,两族三国的掌权者心中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大宇不过如此,我们只要联手齐心,尽出国力,完全可以将其打灭。
贪婪的种子已经种下,生根发芽不是一两天完成,可能三五年,也许十年八年,可预见的是,如再有战争发生,绝不是去年那种规模。
以此为背景,战后的青山矿禁未解,涌动的暗流从未停止;对那些好不容易熬过来的人而言,战争结束并未改善什么,导致心中抱有的希望破灭,仅剩的理智也被摧毁。
民心向背历来都是统治能否维持的依据,大雪来临时,青山县正处在秩序彻底崩塌的前夕,饥饿造就大量流民,乱匪横行,有实力的人组织队伍保护自己,没实力便朝着更弱的人伸手,战后短短一个多月,区区一县死者上万,且每天都在增加。
这种情况下,老铁等人率领的运粮队刚入青山就遇到灾民堵截,消息传开后,前来讨粮要粮的人成群结队,起初,运粮队出于怜惜发放粮食,没过两天就意识到情况不对,继而演变成一场灾难。
三边多匪,青山居首且情况复杂,许多乡民提刀是匪,拿起锄头变成民,听说有粮食运到,匪也好,民也罢,通通朝一个地方而来,期间难免有仇怨者遇到,厮杀流血在所难免。与此同时,粮队的到来引起真正有实力的山匪的注意,混杂在乡民之中过来,准备摸清底细后抢夺。
所谓底细,一是实力,再就是决心,山匪利用仇杀制造混乱,煽动几场抢粮事件,关键时刻,运粮队的一些人从中嗅到危机,最终由老铁与大头元武拍板,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只施粥,不赈灾,扰乱者当场收押,反抗者就地正法。
如此强硬的策略非但没能稳定局面,反倒诱发奇景,很多灾民听说后故意制造混乱,目的竟然是被关起来。
关起来,管饭。
仅三天,青山大牢人满为患,新政不得不取消,变为扰乱者驱逐并取消资格。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官府朝令夕改乃是大忌,那段时间,青山县上至县令下到衙役,人人焦头烂额。负责防卫的三百军卒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狠下心砍掉许多人头,他们当中有匪也有民,当时情形,根本不容许一一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