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
残灯更暗。
仿佛就是二人的写照。
神韶有些不喜欢,挥了挥手,三颗明珠兀然出现,将无名酒肆照耀得光华璀璨,如同他二人之前璀璨的人生。
“你这伤,好不了了?”
夏邑闻言,平静道:“多亏了邪天那颗起死回生丹,我才能留得性命。”
“起死回生丹?”神韶蹙眉。
夏邑笑了笑:“幽小婵中毒,被邪天挖出凶手,祝家为自保,交出了三百年前大雷泽所获,这颗起死回生丹,是上古之物。”
神韶懂了,因为上古二字所代表的岁月流逝,夏邑虽能活着,伤却无法痊愈。
不过没朕惨。
“武……”夏邑犹豫片刻,改口道,“我师兄呢?”
神韶笑道:“活着,现在还不错。”
夏邑松了口气,又问道:“胡……邪天呢?”
“他更好,无须担忧。”神韶斟酒,举杯相邀,唏嘘道,“这一杯,敬诛仙一战。”
夏邑沉默片刻,傲然笑道:“此事,值得痛饮!”
“第二杯,敬你的师兄,朕的爱将!”
夏邑双眸微微湿润,忽而抬头问道:“千年前,我师尊究竟如何死的?”
“朕也不知。”神韶平静道,“但朕敢提着脑袋向你保证,绝不是武商动的手。
”
“干!”
有这句话,足够了!
夏邑仰起脖子,将辛辣老酒灌下,心中又松了口气。
斟完第三杯酒,神韶举杯,再次开口:“第三杯,敬你体宗胡来,敬我神朝邪天!”
夏邑猛地抬头看向神韶,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你……”
神韶笑道:“怎么,不愿意?”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应该知道的。”神韶唏嘘一叹,仰头看天,仿佛在寻找邪天的身影,“他心中若无破山峰,又岂会三番四次对你说同一句话。”
夏邑沉默,这句话是什么,他很清楚。
“宗主,我永远是体宗弟子!”
这句话中的主语,不是胡来,而是我。
我,是邪天。
体宗的邪天。
“这小子……”想起记忆中的邪天,夏邑摇头苦笑,“把我越州上上下下都耍了个遍啊……”
“我神朝又何尝不是?”神韶感同身受地苦笑唏嘘,“何止如此,九州局势的大变,虽说因罗刹灭世而生,但朕总觉得,这一切仿佛都与邪天有关。”
夏邑闻言,心中一凛,细细想来,还真是如此。
当然,若二人知晓罗刹的出现,是因邪刃把镇压绝渊入口的黑碑给吞了的话,那就不是仿佛了。
三杯之后,二人陷入各自的沉思,但这沉思,都在邪天身上。
这也是夏邑的来意。
同样也是神韶主动出现的原因。
“邪天在神宫?”夏邑问道。
神韶摇头:“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朕也不知。”
夏邑皱眉:“你就如此放心?”
“不放心又如何,”神韶唏嘘一叹,“若天启交流大会后,朕就把他高高供起,他能有今日的成就么?”
这一点,夏邑无法反驳。
和当世所有天才都不一样,如道宫道子,都在道宫的庇护之下,出行之时,甚至有道尊护道。
而邪天,自始至终都是一人闯荡。
两条路,走出了一帮庸才,走出了一个压得九州修行界喘不过气的绝世天才,孰优孰劣,一清二楚。
“我只想他能走得更远。”夏邑看着手里着酒杯,默默说道。
神韶颔首道:“朕亦如此。”
夏邑看向神韶,直言问道:“夺舍之后,你还能活多久?”
换做其他人,神韶绝不会回答,但问他的人是夏邑,重伤永远无法痊愈的夏邑。
“最多四年。”
“四年,呵……”夏邑冷笑,语气中夹着些许醋味,“为了让你多活四年,邪天真下力气啊,不惜成为九州公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