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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2 / 2)

我嘴角抽抽地看着他们像耗子似的满场转悠,不时踩到旁人的脚或者撞翻附近的东西,整个大厅瞬间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忽然我脑海中白光一闪,想起这三张脸曾在哪里见过——


对了,以前翻过一本介绍“威廉古堡”学院的杂志,里面派分“黑暗”和“光明”的两王制度,被两派排挤的为“独身主义”。身边的伊流影是哥哥,黑暗天王;那个耗子一样满场跑的是弟弟伊流川,还有那个被追着跑的叫什么米琦吧,因为一些原因当过一段时间的女王。


我也不是太清楚。


只知道有一段时间,他们三人曲折的恋情几乎是家喻户晓的话题。


到底那个米琦脑子在想什么?放着翩翩王子不要,选了个幼稚得要死的小鬼,除了有张帅脸一点儿也看不出那个伊流川有那点好?


我的眼神不自觉地转向伊流影,只见他一脸落寞,眼中的星光仿佛被击碎了般,一点点黯淡下去。


因为他有着和端木瑾同样的一双眼睛,所以我十分在意他此时的心情。


“真的很吵,原来传说中的‘光明’派的王伊流川,是这种性格幼稚行为白痴的小鬼?”忽然我撑着护栏朝楼下追逐吵闹的两人嘲讽说道。声音不轻不重,丢下去却仿佛丢下一颗炸弹!


话一说完我就愣了。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白痴,我在干嘛?


那个伊流川倏地停住脚步,脸色很臭地冲我吼:“喂,你是哪片菜园里挖出来的葱啊?!”


好嚣张的喊话。我的脾气被挑了起来:“至少比你这个伪装萝卜的大蒜要强。”


“该死的!我一定会揍扁你那张南瓜脸!”伊流川袖子一捋就往楼上冲,米琦在身后拽他都拽不住!瞧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真的会打女人?!


我有些惊愕——


受过教养的上流人物应该不会这么野蛮吧。即使真讨厌一个人,也应该是像端木玉那样表面王子般温柔,暗地里朝你伸出恶魔的爪子!


不过,看来我今天又遇见了性格古怪的人。


伊流川冲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挥手朝着我的脸就是一拳,虽然我反应快及时闪开,他的指骨还是擦过了我的面颊,瞬时有火辣辣的痛感。


“猪头川!你还真逊耶!”这时米琦追了上来,拽着他的胳膊一顿数落,“告诉你多少次了揍女人不要揍脸啊,证据就在脸上,理亏又不划算!踢屁股,踢她屁股——”


我昏,她真的是伊流川的女朋友?!好极品!


而伊流川那个愣头青,居然真的抬起脚准备朝我屁股踹来,幸好一旁的伊流影阻止得快:“够了!你们可不可以安静一点。”


“你早一点对这个女人下手,堵住她的嘴,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伊流川双手抱胸坏脾气地吼,“怎样?再给你一次堵她嘴巴的机会,我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伊流影的眉慢慢皱紧,眼神慢吞吞地转向米琦:“你说呢?”


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碟话梅在吃的米琦瞬间张大了嘴:“什么——?!”


“你说,我应不应该高山流水她?”


话梅壳卡进了她的喉咙里,瞬间咳得半死不活的。


伊流川在一旁急得脸红脖子粗:“笨蛋老鼠,吃东西也能被卡住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怎么样怎么样,快点吐出来啊!”


而伊流影却是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了气。


“喂,伊流影!你是故意想卡死我才说这种话的对不对!要不要高山流水她,你自己拿主意啊!”


“我听你的……”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伊流影轻轻勾起嘴角,脸上的落寞又加深了,“对你来说只是几个字而已——应该,或者,不应该?”


米琦将脸撇开了。


忽然伊流影伸手攥住了她的肩膀,声音低沉而痛苦,只有站在二楼走廊的我们才可以听到:“告诉我,不是很简单的答案吗?从你们私自替我答应这场party的邀请,到整个宴会中努力地帮我物色对象,再到后来提议玩‘kiss幸运碰’还故意买通灯光师将灯光打在我身上,不就有了答案吗?”


米琦的脸撇得更开,纤细单薄的身体有些颤抖。忽然伊流川打掉伊流影的手,将米琦揽进了怀里:“我们这么做,都是因为谁?!”


“因为我?”他淡笑,“那么,意思我应该高山流水她了。”


说着他一转身,高大的身躯猝不及防对着我,紧接着一股迫人的压力朝我逼了过来,我飞快闪开,同时双手挡在了嘴巴前面:“喂,你们似乎搞错了!我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玩具,我根本就没有同意……”


忽然我止住了话头,因为站在我面前的伊流影,就在睫毛叠下来的那一刻,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泛着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心不自觉地一抽。


他抬起泪湿的睫毛看我,漆黑的眼睛因为泪水的关系更为明亮,仿佛整个眼眸溢满星辰,轻轻一晃就会纷纷洒落。


和端木瑾相同的眼睛……


连哭泣的时候,都好像好像。


他慢慢低了头,嘴辰口一寸寸接近我,同时向我靠近的晶亮眼眸也仿佛在无声地说: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我的心狠狠地抽紧,这一刻理智遗失,不懂得该如何拒绝了……


为什么爱情总是那么伤。为什么爱得越深,越是两败俱伤。


我轻轻闭上眼,感受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忽然在这一刻响起以前端木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女孩总是要高山流水上很多很多的青蛙,才会有一个变王子。中间有好多高山流水,都是浪费的。其实还有一些女孩,总是坚信自己遇见了王子,而往往高山流水过了,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只青蛙。


瑶瑶,我是青蛙。是一只含着金球的青蛙。”


现在,我虽然高山流水的是王子,可是他会转变成青蛙吗?


就在这时,另一个王子出现了:“放开她!”


所有人惊愕地望向声音的发源地,一个颀长的身影逆光走来,面容在阴暗处显得有些恍惚。


端木玉!


第一部完,待续……


番外:初恋来了(first love is ing)


(1)


——我叫肖瑶瑶,今年十五岁,是个妖精。我喜欢故作清高,喜欢玩欲擒故纵,喜欢全天下所有的男生暗恋我。


是的,我是个坏透了差劲透了的女生。“权天”学校的耻辱,整个初中部的瘟疫,二年纪三班的过街老鼠。


全世界都来诅咒我吧,诅咒我……


这个初春的风特别凛冽。


刮在脸上就像尖锐的刀锋一遍遍割着,可是,也丝毫不极眼前这些恶毒的诅咒条更锋利!


我将书包挎在单车把手上,狠狠地撕下诅咒条,正准备朝前走,却在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整条胡同的墙壁上都贴满了横七竖八的诅咒条。


红的、蓝的、黄的、绿的……有的让我死,有的让我消失,有的是心惊肉跳的警告!寒风更凛冽了,几张被风刮跑的诅咒条在地上翻着边儿跑。


我咬住辰口,忽然头顶一片阴影盖下,我反应灵敏地朝后退了两步。与此同时,“啪”的一声,一个装满水的气球砸在脚前,里面的水溅湿了我的鞋子。


我叫肖瑶瑶,可我不是妖精。


我所住的这条胡同是全市最贫困、最流氓的寓所,因为——


“哈哈哈,这回你躲不掉了吧?!”一个破罗锅的嗓音嚣张响在头顶上空!


没错——因为半个月前隔壁大楼新搬来的小混混,每天早晨这个时候都会准时守在窗口,趁着我出门朝我砸东西来吸引我的注意力。有时候是吃了一半的西瓜,有时候是写着火辣情字的篮球,有时候是用袜子包着的花束……总之,只有第一次我被砸到并且吓了一跳,以后每次我都能反应灵敏地躲避它们!


这次他们居然换了新花样……袜子都湿了,真是可恶!


“楼下的靓m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请不要对我们不理不睬。你真的,很可爱~mm,mm不要走呀!”


“回头看我们一眼吧?就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很勾人,特别是你瞪大眼睛看我们的时候,还有还有……”


“她居然真的走了!快把望远镜给我!”


“别抢,说好每人轮流三分钟。别抢,别推老子啊,啊啊啊,要掉下去了,啊——救命……tmd臭房东老子要投诉!窗户要装防盗网,说过多少遍了——!这破危房老子不住了!”


在杀猪般的嚎叫声中,我将最后几张诅咒纸撕下来丢进垃圾桶,脚一蹬踩着自行车驶了出去——


这就是我,肖瑶瑶,每个上学的早晨。


(2)


很多时候我都在问自己:


为什么我要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呢?


为什么不可以普通一点,看过就忘,站在人堆里绝对不扎眼。没有人会对我产生丝毫的兴趣,没有人会妄图挤进我的生活,当然,更没有人会因为嫉妒而对我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肖瑶瑶,你的节拍又错了!来,跟着我跳~旋转~四二三四……”


芭蕾舞练习室,对面大镜子上照着的老师,视线一直望着我的方向。


旋律变急,舞步加快,旋转再旋转~


我正翱翔在音乐的海洋中,忽然录音机被按下暂停键,老师微怒的声音响在耳边:“肖瑶瑶!这个舞步你又错了,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这个最难的舞步……谁都做错了。


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擦着额上的汗,在看向镜子上面孔苍白的自己时,无意间扫到旁边的同学,此时她们全都朝我投来或嫉妒或愤恨或嘲讽的目光……


也许很多女孩都觉得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是美好的事情。


实际呢——因为长得漂亮,不管做什么事人家都会多看你两眼,所以没有机会让你出错。每次练舞其它同学都会做错的地方,老师看不到,而我的舞步只要有微小的不标准,她立刻能察觉。因为长得漂亮,所以做什么事都应该是完美的……活在众多视线下的自己,越来越窒息,越来越失去自己。


我腻味了这样的恶循环,腻味了这张不管走到哪都会无尽地吸引视线的脸。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自己能够渺小再渺小,渺小到只有蚂蚁那么大的一个点,这样,不管走到哪都可以很好地隐藏起来。


如果有下辈子,我要做一只蚂蚁。


(3)


忽然有水星子溅在我脸上,等我仰起头时,一桶水突如其来朝我盖下,将我当场浇了个透湿!


我坐在学校卫生间的马桶上,刚抬手拭去眼睛上的水珠,一个水桶立即盖在了我的头上,从门外传出一个嘲笑的女声:“贱人,勾引剑舒学长你活该!下次小心点,别被车撞了怎么死都不知道!”


剑舒?那又是谁?!


因为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我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被浇了一身湿……


我刚拿开水桶,忽然身形僵住,下意识伸手在鼻前嗅了嗅——好像是洗拖把的水?因为肩上居然挂着拖把的布条。


“埃,你们看那个人好狼狈哦!”


“冷不冷啊?这种天气……有点像初中部的肖瑶瑶!”


“不会吧?又是她啊!异性缘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争风吃醋的女人们啊,还真是恐怖!”


放学时间,我全身湿淋地走出教学大楼,留在学校操场打球的几个男生立即把视线递向了我,朝我指指点点指指点点。


我的眼皮一直跳,走到车棚去拿车,果然发现车链被人挑断了。


心里很恨,心里很火!可是却找不到可以发泄的目标!


我只有忍着,扛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出了学校,还好,赶上了最后一辆校车。


“怎么这样啊,全身湿答答的进来,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臭死了,我有洁癖的,别站我旁边。”


“这车我不坐了!”


“我也不坐了!还不知道她有没有病,阴气沉沉的,我听说她住在全市最低劣的地方……”


司机大叔一听,立即一脸为难地挡着正要上车的我:“同学,为了大家着想,你还是想想其它的办法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


(4)


天气很冷,风越来越像刀,一寸寸割着皮肤。


裸露在外的手和脸都麻木了,湿了的裤腿和衣领空荡荡地灌风,每走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


在推着自行车经过一个拐弯口的时候,忽然感觉四周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我的身上,并且全都呈惊恐表情!


我下意识回头——


看到一辆奶白色的跑车呼啸着朝我开来!


“贱人,勾引剑舒学长你活该!下次小心点,别被车撞了怎么死都不知道!”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居然电光火石地闪过那句话!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衣摆和刘海被一股热风吹起,紧接着“吱”的一声,跑车在距离我只有几厘米远的地方惊险停下!


我分明没有被撞到,也分明不是害怕,可是在那一刹那,居然全身虚脱了般地软坐在地,耳朵“嗡嗡”响着,仿佛有一整排的轰炸机在脑子里轰鸣。


这时,载满学生的校车娓娓经过,玻璃窗上挤满了一张张兴奋的面孔。


“哇,你们看,又是那辆跑车——每天这个时间它都会准时经过我们校门口的,好帅哦!”


“上次红绿灯,我趁机看到车里的主人!果然超帅!有谁知道他的名字?是哪个学校的?”


“无聊。又不是你们男朋友!”


“努力了才知道有没有机会!不过他好像很神秘的样子,都查不到有关他的消息……我有次跟踪他,可是没一会儿就被甩掉了!”


“你好大胆,居然玩跟踪……啊!!!!!车门打开了!!!!!”


跑车的车门被推开……


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穿着运动衫的高帅少年。


他的脚步很慌乱,耳边还掉着一根耳线,一支银白色的手机被带了出来,在路上一直滑动。


他几乎是飞奔着跑到我面前,一把拉住我,用少年独有的磁性嗓音着急地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他拉我的手指白皙而修长,指骨节分明,有着很好看的形状。


手腕上戴着镶钻的腕表,镜面光滑到可以反光。


我抬头看向他的脸,上半张脸被一副褐色的运动眼镜遮住,只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一张弧线漂亮的辰口。


——我很少会去观察一个人的脸,那对于我来说,是极为无聊的事情。因为我最讨厌用外貌去评定一个人。


可是现在,我居然会不自觉地看他的脸,会不自觉地想要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我果然是俗人一个!


在我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当然也在看我,辰口角忽然扬起温暖的弧度,对我说:“你的眼睛很漂亮。”那是第一次我知道辰口角也是有温度的。


我拨开他的手站起来,他却飞快脱下身上的外套将我瑟缩的身子紧紧包住,动作绅士优雅,让我有一霎时的怔忡。他趁这时将我翻倒的自行车抬起放进了跑车的后备箱:“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与此同时,那辆缓缓开远的校车传出愤怒的尖叫:


“啊,那男生脱衣服给她披上了!”


“为什么又是肖瑶瑶!她还真是无孔不入——!”


“我的天,是我最哈的类型了!人又高又帅头发卷卷的皮肤又很白,重点是连声音都那么好听!他该不会是哪家明星公司偷跑出来的艺人?”


“同学,别只顾着花痴,如果长得帅可以算学分就好了。以后大家都把头发卷起来,都涂脂抹粉弄得白白的,再学点腔调之类的东西,那学校就热闹了……”


……


(6)


我是别无选择才上他的车。


可是他似乎不明白,一路上,这是第五次试图跟我搭话:


“你叫什么名字?”


“……”


“肖瑶瑶?原来你叫这个名字。”他迅速瞄了一眼我胸前的校牌,嘴角又露出那种温暖的弧度,“我叫尚端木瑾。”


“……”


“你不想说话?还是因为很冷?我已经将空调开到最高。”


我将视线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盘算着这个时间胡同门口的修车老伯有没有下班。


“知道吗?”他讨厌的声音锲而不舍地响起,“我认识你。”


我开始整理书包,不知道有没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对我的书本动手脚。


“抱歉你不要误会,我刚刚问你的名字时并不知道你就是她……我的意思是,我认识的是‘肖瑶瑶’。这个名字非常有名,没想到你正好是她。”


简直坏透了,从里面找到两封情书,其中一封是那个叫剑舒的。还发现我最重要的那本小提琴的琴谱被人划烂了!


“怎么了?!”他的手忽然伸向我的琴谱书,“你的书怎么……。”


我抬起头。


他因为我突然抬头看他而慌乱,迅速将那只手缩了回去:“抱歉,我……”就在这时车子偏离了方向,他飞快转回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泛白。


这一刻,我居然会觉得他有些可爱。


“把空调关了吧。”其实我早注意到他的额间和脸颊两侧都在流汗。


“没关系。”


“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介绍过了——尚端木瑾。”


“上?”


这是个奇怪的姓氏,印象中只有端木集团的上氏家族才是这个姓。


他仿佛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尴尬咳嗽两声解释道:“是尚,高尚的尚……”说着拿出一支笔,在我的手背飞快写上自己的名字,和一串手机号码。


“尚端木瑾是吗?”


我不自在地将手抽走,用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说话:“你能把车开快点吗,我赶时间!”说完又觉得少了点什么,“谢谢。”


他的表情微微一怔,紧接着笑了起来:“ok,ok。”微笑时辰口线柔和,鼻子又高又挺,让我突然升起摘下他眼镜的冲动。


尚、堂、野?!


(7)


所有的人都说我的眼睛是最漂亮的了,从我记事开始每一个看过我眼睛的都这么说。


渐渐地,我觉得说我的眼睛漂亮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就好比有人在看过我的眼睛后立即喜欢我一样自然。


可是当眼前这个叫尚端木瑾的少年摘下眼镜时,我才不得不惊叹世界上居然可以有这么美丽的眼睛。


美得……就像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海洋,又像溢满星辰万丈闪耀的星空。


这样的眼睛,让我都无地自容。


然而拥有这美丽眼睛的少年却对我说:“你的眼睛,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了。”


我第二次感受到了被赞扬的开心。


那种开心,只有第一次被赞扬时才有过。


(8)


“你叫什么名字?”


跑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赶到胡同口,那个修车老伯还没有下班。我忽然决定作为感谢,要记住他的名字,于是走出几步后回头这么问他。


他靠着车身,初冬的寒风吹着他微卷的亚麻色头发,他有些落寞地看着我说:“这是你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


他说:“这将会是我第三次回答你。”


他又说:“我叫尚端木瑾,在你的手背上写有我的名字。记得,是高尚的尚,不是上下的上。”


他再说:“肖瑶瑶,我可是记得你的名字。我会让你,也永远记得我的名字。”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奇怪他为什么在两次介绍自己的名字时,那么执拗地说清楚自己的姓氏。于是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居然真的记住了他的名字,记得,他那双星光般耀眼的眼睛。


再后来,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那个深冬,因为一些事情,我居然破例答应他入侵我的生活,居然也因此……这辈子都在心脏上刻下了他名字的痕迹。


尚端木瑾?!尚端木瑾。


不是上下的上。


端木瑾!!!!!——当然,这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我无法计算的日子后,才知道的。


序:


仇恨的火种(the fire of hatred)


(1)


“是那个妖精——!据说有过很多男朋友,门槛很低,只要有钱就可以把她追到手!”


“胡说什么!人家清纯得像个仙子!”


“肮脏的灵魂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她每天来这里拉琴,就是为了勾引别人!跟她沾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那天我看到她,一个妖精一样的女孩。


她裸着双腿坐在二楼窗台上拉小提琴,风吹得琴谱一页一页地翻开。整个世界都是曼妙的琴声……


忽然一只舞鞋脱离她的脚踝,楼下的人群开始躁动。


她只是拉琴,不停歇地拉琴。被风吹乱的发丝遮住她的眼睛,她安静地坐在那儿,整个人散发出空灵的纯净。


“妖精——”


“她真的是妖精!”


人群争先恐后地抢夺那只舞鞋。


虽然我在街道最偏远的角落,很远,但是却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的出现给这条街道带来的每一丝每一毫的变化!


妖精,一般都披着卷曲浓密的海藻般长发,穿着绿色的蓬松裙子还有一对透明的翅膀,清纯又不失妖娆。她喜欢潜进皇城诱惑皇帝和皇子,混乱朝纲,妖言惑众,甚至能用倾城的美艳摧毁整个皇城。


妖精,美丽而邪恶的代名词……


我一直认为,它是最卑贱的生灵。


(2)


“妖精都是没有心的。玉,真的是这样吗?”


“嗯。”


“妖精从来都只关心自己?”


“嗯……”


“妖精……都会偷走人爱她的人的心……咳!咳咳咳……”


“别再说了,休息一下吧!”我伸手扶住他。他在如水的月光下剧烈呛咳着回头,干燥的嘴辰口沾着的那一点猩红,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他嘴辰口苍白地笑:“她会来吗?”


“……”


“她一定会来的……我生病了,病得这么严重……”他努力让自己疲惫无力的身子站直了。迎着夜风,他眼眶通红湿润,却熠熠闪着希冀的光芒,“她会来的,我等她。”


“她不会来了。”我冷冷地说,“即使你等一辈子,她都不会再出现!”


“她会!”


“不会!”我残忍地戳破他的幻想,“你每天站在这里,每天重复一样的话,又怎样?!在你生病的时候,她早就找了别的人……她不是妖精吗,妖精是没有心的!”


“玉,你撒谎……”


“我为什么要撒谎?!”


“你撒谎——”他睁着通红的眼睛吼我。


我比他吼得更有力:“你清醒吧!那种女生哪里好,她不配被你喜欢只配被人玩弄!你为了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你比其它男人更有钱,她不应该放弃你!”


“那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玉,你不会了解的!”


“呵,”我了然,“我不了解?这就是你对她使用假名字的真正原因吧?!你怕她会因为你的背景才选择你!一开始,你不就很清楚一切吗?”


“不是!”他的眼睛睁得更大,眼眶更红,眼角还有泫然欲泣的泪珠,“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我和她的感情掺杂不纯粹的东西,我希望她喜欢我,不是因为我是谁而喜欢,而是最单纯的喜欢!”


我继续冷笑:“可能吗?!说到底,她就是低贱的妖精!”


“玉,我不允许你这样说她!”他忽然血气上涌,涨红着脸用手捂住嘴巴,一阵比一阵更激烈地咳嗽,“咳咳咳咳……咳……即使是你也不行……”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发着高烧,却不愿意接受治疗。”我的内心复杂极了,“你为了等待喜欢的人,丝毫不顾其他人的感受,什么时候起你变得如此自私?!”


他默默弓起身子,不停地咳嗽,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露台的栏杆。即使在这种时候,他的目光仍然希冀地看向医院大门!


“……咳咳咳,我要等她……”


“……”


“只要瑶瑶还在意我,她就会出现……如果她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的身体顺着栏杆滑下,然后抬起头凄惨地笑了“我对自己打的赌就彻底输了。”


“……”


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笑愈发妖冶:“玉,你知道么,我输了……我就会死!”


“你怎么了,医生,医生——!!!!!”


(3)


再见到她,是在一个毒辣的艳阳天。


灿烂的阳光在广场的喷泉池上空旋出亮丽的光晕,然而这光晕,也只是她的陪衬。


一条白色的棉布裙子。


一双白带细跟凉鞋。


棕色短发别着一个普通发卡。


在这人山人海的广场,她的装束绝对是普通到丝毫不起眼的,可穿在她的身上却变得那么不同整个人都散发出空灵的纯净。


她身边站着一个男孩——应该说是个落魄的贵族少爷。一身的名牌彰显着他身份的尊贵,可稻草似的发型和华贵衣服上的污痕,又显得格格不入。


他抓着她的胳膊,放低姿态,似乎在央求什么。


安阳端着可乐从远处走来,眼睛却一直望着她,闪闪地发着光亮:“那个女孩,很漂亮。”


我随手将他递来的可乐掷飞。广场上啄食的白鸽惊起,漫天都是白色身影。我将手插进兜里,转身朝别处走去。


“玉——你这家伙!又在发什么脾气!”


安阳追上来。


一辆奶白色的跑车呼啸着经过我们,朝身后的广场中心驶去。


安阳还不死心地频频回头:“又来了个?!”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那辆跑车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车内坐着一个浑身充满铜钱臭的男生——俗不可耐的大钻戒,俗不可耐的手指粗的项链,以及俗不可耐的金纽扣。


她毫不犹豫地钻进那辆车,尽管落魄少爷还拽着她另一条腿苦苦哀求。


广场上游玩的人全都把视线转向那里。


有人在嘲讽地笑;有人在声音尖锐地交谈;有人只是露出鄙夷的目光。


落魄男抱着她一条腿跪在了广场上。


俗气男下车把落魄男狠狠地揍了顿,他的声音粗狂而邪恶,隔了这么远我都能清楚地听到:“你小子已经穷了,就不要那么不识趣地学本少爷玩女人!”


我太阳穴突突在跳。


胸口升起一股怒气,甚至连血液都在沸腾。


安阳露出惊讶的神情:“玉,你脸色很差,到底哪里不爽?!”


我冷笑:端木瑾。看看你爱到发狂甚至付出生命的女孩,拥有的是怎样的一张丑陋的嘴脸。你所做的一切,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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