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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晶的线索终于完全断了。


每到星期六休息的时候,我总是试着给徐晶家里拨电话,这是唯一掌握在我手中的线索,可是在六月下旬,我最后一次按了那个号码,话筒里传来的是空号音,她家连电话号码都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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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一号,铜陵的夏夜酷热难当,又lún到我和苏莉在病房里值班。急诊室终于忙完了,我又回到病房开始从容不迫的节奏。


回到办公室值班前,我去街上理发铺里剃了个光头,党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这是个不同凡响的日子。


前年今天,我搬出了周芹的家,结束了我和我这一生中第一个女人的共同生活;


去年今天,我满了试用期,有了一个稳定的职位,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回了香港以示对我的祝福;


今年今天,我打算娶她为妻的那个女人,像清晨的露水消散在yang光下,她在我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我没有打算娶她的女人为她自己生了个女儿,在我的生日满月,这样特殊的时刻,难道不值得以泛着青光的头皮庆祝一下吗?


我提着一瓶茅台走进护士站,另一只手里是用油纸包着的烧,还有猪大肠。


苏莉骇然地望着我的脑袋:“侬吃错了药啦?好好的头发剃了个gan净,僧不僧道不道的,什么样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满意地了头顶,头发碴“唰唰”地扎着手心,“二十七年前的今天,我就是光着脑袋来到这个世界上,今天我不过是又从光头开始,”我扯开茅台酒瓶的封口,满满地往自己的茶缸里倒了一杯。


28


清亮的白酒在不锈钢杯中轻快地打着漩,一股浓烈的酱香扑面而来。


“来,过来坐,”我指指旁边的板凳,“陪我喝一杯,就用我的杯子吧。”


苏莉犹豫了一下,坐了过来,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把杯子递到我嘴边,微笑着轻声说:“生日快乐!”


“也祝你一生快乐,”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冷不防给呛了一下,“咳!


咳!咳!”


“长命百岁,长命百岁。”苏莉一边拍打着我的背,一边念叨吉祥话。


我端起杯子还想喝,被苏莉一把夺了过去:“好咧,好咧,不要喝了,万一等会儿院办来查岗,你这可是现行的。”


我看着苏莉小心翼翼地把杯子里的茅台酒倒回瓶里,细心地拧上盖子,然后转身走进她的更衣室,把酒瓶藏在她的更衣橱里。


“明天早上下班的时候我给你带回去,放心,少不了的。”苏莉锁了橱门,笑嘻嘻地坐到我面前的板凳上,“喏,”苏莉指指桌上的纸包,“这是熟r吧?


我刚刚晓得你出去剃头没吃晚饭,就先去食堂买了饭,等你回来一起吃。”


说着,她转到办公桌另一边,拉开抽屉,从里面端出一只白sè的大搪瓷碗,上面还扣着另一只碗,苏莉揭开扣着的搪瓷碗,下面盛着满满一大碗米饭,还有几只酱蛋和一些炒青菜。


我带着怪异的目光看了看那大搪瓷碗里堆得高高的米饭,又比较了一下苏莉的面孔:“我说小莉,这碗饭比你的人头还大一圈。”


“去去去,”苏莉白了我一眼,“喝了一口老酒就开始讲醉话啦,快过来吃饭吧。”


“好,我过来吃,”我头有点晕,手里托着油纸包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身旁,望着苏莉两腮上红yanyan的浓妆,我不禁脱口而出,道:“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她低头专心地用饭匙翻弄饭菜,没听清我在嘟囔什么,“嗯?你说什么?再讲一遍。”


“我讲的是,一半是烧,一半是米饭。”我坐下,胳膊肘支住身子,看着她泛着桃红的两腮发楞。


徐晶来了,她睡在我旁边。


夜里三、四点钟,我忽然醒了,觉得右臂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毛绒绒的,我费劲地睁开眼睛,扭头一看,一头短发的徐晶躺在我身边,枕着我的手臂呼呼大睡。


我的心狂喜地跳动,一把把徐晶搂进怀里,我用脸颊摩挲着她的鬓边,贪婪地嗅着她发间散发出来的清香。


“嗯……呣……”徐晶挣扎起来,含糊地抗议道:“侬做啥啦?让我困一歇呀……”


她是苏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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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催我回上海一趟,说给我介绍一个外商认识一下。


关先生,四十出头的年纪,微微有些谢顶,个子不高,但气宇轩昂,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我走近他。


经过jiao谈和老妈在一旁敲边鼓,我得知关先生是新加坡华人,早年留学澳洲学医,回新加坡后却一直从商,经营家族生意,他的姨母在五十年代出于满腔热血,回到中国建设社会主义,没料想在历次政治运动中被整得死去活来,最后心灰意冷,趁着七十年代末廖承志改革侨务的大cháo,带着全身心累累伤痕,扶夫携yòu,重出国门定居香港。


何阿姨,也就是关先生的姨母,与老妈是大学同学,尽管当年何阿姨满身的“海外关系”疑团,而老妈嫁了一位革命退伍军官,但两人始终没有断了联系,包括何阿姨去香港以后,两家仍然有书信来往,只是何阿姨对当年的炼狱生活依旧耿耿于怀,不愿回到上海,这个会勾起她无限痛苦回忆的伤心之地。


关先生已经在上海置了物业,玉兰花苑一套三室两厅的公寓,住宅和办公地点合二为一,楼宇虽然陈旧了一些,但地处闹市,jiao通方便,不失为一个j明之选。


“黄医生,听我姨母介绍你医学院毕业已几年了,现在正在行医,是这样子吗?”关先生一面端起桌上的茶盅,一面观察我脸上的表情。


“是的,我毕业两年了,一直在骨科做医生,现在职称是住院医生。”我坦然地回答,心里揣摩着他的打算。


“哦,住院医生?是不是平时要住在医院里服务,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在社会上的行动?”关先生微微皱起眉头。


“不是,所谓住院医生只是职称,代表我的级别,并没有residual的意思,平时也是很规律的上班、下班,也有休闲的时间。”


“就像你现在在安徽省那边的职务也是这样?”


“对,我在铜陵的医院里工作这段时间,住他们提供的宿舍,离医院很近,所以闲暇时间比在上海工作的时候还要多。”


“哦……,那就好,那就好。”关先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我奇怪关先生为什么如此关心我的工作状况,从他那莫测高深的脸上看不出答案,我不解地回头看看母亲,老妈只是抿着嘴笑,朝关先生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继续和他谈下去。


原来关先生打算请我帮他打理互联的商贸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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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八年正是中国互联兴起的时刻,各sè人等、各路英雄好汉刚刚从房地产泡沫爆破的震荡中清醒过来,大笔劫后余生的资金正寻不到出路,一小撮先知先觉的人物瞄上了新兴的互联业务,国内各大门hu站次第崛起,新浪、搜狐、易等等,不一而足。


“春江水暖鸭先知。”关先生凭借自己多年从商的经验,敏锐地感觉到在中国推广互联商贸的机遇,他血y中闽福子弟特有的锐意进取的冒险j神恰如其份地发挥出来,一p就打到上海来了。


第二天傍晚,我挟着一部ib的笔记本计算机踏上了回安徽的汽车,一路上,我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兴奋得手指轻轻打颤。


关先生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周密,他要用别人的投资替他赚钱。首先,他注册了一个络域名,准备出资开设一个医药服务站,专门经销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乡镇工厂生产的物理治疗仪器,什么磁疗腰带、电疗坐垫、增高助长器之类,产品要绝对安全,就是电不死人就行,然后利用络大行推广,把这些几块钱一副的塑料制品吹嘘成应用了世界顶尖科技的医疗器械,以一百到二百元的价钱通过邮局销售出去。


我的工作就是大量翻译国外杂志上有关的资料,贴到上宣传产品,同时以“黄教授”的身份,解答愿者上钩的病人在上的疑问,最终目的是使病人心甘情愿地掏钱,购买这些我只在关先生家里才了的玩意儿。我的得益是每翻译一千字的资料,得到稿费二百元,另外以销售额的百分之五提成。


车lún滚滚,轻轻晃动的车身摇得我昏昏yu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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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莉很惊奇地看着我带来的笔记本计算机,她看着我c上电源,小心翼翼地打开屏幕。


这部笔记本计算机只有七成新,y晶屏幕灰蒙蒙的,估计是关先生自己用过淘汰掉的,装的还是视窗九五的工作台,应用软件倒是office97,虽然内存很小,但应付我日常的文字工作已是绰绰有余。


苏莉以为可以打电子游戏,可是对着满满的键盘无处下手,于是央求我给她弄好了玩玩,我查了查程序目录,耸耸肩告诉她里面没有装游戏,苏莉只好在键盘上an按一通,当做自己也过计算机了。


从这天以后,我几乎把每天下班后的空余时间都花在计算机前。关先生给了我好多的产品说明书,多达二百份,都是台湾商人在欧美市场营销的健康护理用具,上面附有完整的国外不知名医学专家的论文,极尽吹嘘欺骗之能事。我按照关先生的指示把这些英文资料翻译成中文,输入计算机后储存在软盘上,等到一只软盘存满了就通过邮局的特快专递寄往上海关先生的办公室,接着往第二只软盘里储存下一篇文章。


工作很紧张,关先生每天都打来电话询问翻译进度,并且告诉我站的构建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争取在国庆节前开通,同时,我也收到了前一期一万字的稿酬。


从邮局走出来,捏着裤袋里刚取出来的二十张纸币,挺刮的钞票在我的手里“哗哗”做响,这是我平生第一笔利用医生的专业知识,蒙蔽病人赚来的钱。


这两千块钱来得轻而易举,不过是四、五个晚上的成果,等到站开通,我在上向病人面对面推销,我的财富还将增加得更快,远远超出我在医院里看门诊的工资,甚至是我挥汗如雨地挨完一台手术赚来手术费的一百倍,而且,这钱赚得丝毫没有风险,因为这些护理器械g本没有效用,最多只能使人pì股热得发烫,或者震得脚板发麻罢了,哪里谈得上治疗风险?


但我没有害人,我谋的只是人家的钱包,不是病家的x命,与那些穿着制服的大盖帽们相比,他们挥舞着警棍把求告无门的老百姓打得头破血流,然后关进黑牢,不jiao钱不放人,我的所作所为算得了什么?


这样一想,我不由得浑身一阵轻松,鼓起腮帮子,一路吹着口哨回到宿舍。


宿舍里苏莉正在陪一位女客聊天。


我站在苏莉房间门口,看见里面长沙发上坐着一位少妇,背对着我正在和苏莉热烈地谈着什么,一点没发觉我进去。苏莉抬头看见我,咧开嘴一笑,我冲她点点头,打了招呼就想退出来回自己房间,苏莉叫了我一声。


“哎哎!黄军!等歇!”


“嗯?啥事体?”我停住往后退的脚,“啥事体啊?”


“来来来,”苏莉使劲朝我招手让我进去,“喏,这位章小姐来寻侬的,侬不在,就在我这里坐坐。”


这时,沙发上坐着的那位年轻妇女朝我转过脸来,笑盈盈地不说话,她烫着蓬松的卷发,j细的发圈儿随着头的晃动在鬓边一颤一颤的,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眼角微微有点向上吊,rr的嘴chun涂着红红的chun膏,白白嫩嫩的皮肤,眉宇间透露些许已婚妇女的世故和沧桑。


我一愣,好象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


“啊呀!黄大夫!真‘寺’你呀!”这个女人站到我面前,热情洋溢地抓紧我的胳膊摇晃起来。


东北口音的普通话提醒了我,“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火车上的那位同志。”


“哎哟,我的妈耶!你可算想起我来了,真‘寺’贵‘银’多忘‘四’儿!


哈哈哈哈!”女列车员高声大笑着。


我陪着她笑着讲了几句,忽然想到她来找我的缘由:“哎……章小姐。”


“嗨!”她急急地一摆手打断我的话,“瞧你,黄大夫,整啥不好……整出个小姐来,叫我章娜就中,别小姐小姐的,弄我起一身皮疙瘩!”


我和苏莉捧腹大笑,等笑够了,我问她:“哈哈……,行行,章娜,以后我叫你章娜,那你怎么找到我在这里的?”


章娜“忽”地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情有些不安,眼睛略略朝苏莉那边瞟了瞟。


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她可能有什么事不想让苏莉听见,于是,我朝苏莉笑笑:“小莉呀,我带客人过去坐坐,你忙你的吧,不麻烦你啦!”说着,示意章娜跟着我退出苏莉的房间。


我用钥匙打开房门请章娜走进房间,让她坐在沙发上,舒服地跷起二郎腿,她的紫红sè紧身长裙顺着大腿向后滑落,露出又白又圆的膝头,章娜注意到了,伸手向上拉了拉裙子,用手掌在膝盖上压好。


我看着她露在裙摆下面那两条圆润的小腿,紧紧包裹着银白sè的丝袜,脚上蹬着一双白sè浅口高跟鞋,头儿尖尖的,跟儿细细的,不巧的是,我坐在她对面的木椅上,正好看见她右脚的高跟鞋底有一块贴补的胶皮。


我收回目光,把椅子往前拖了拖,问:“章娜,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能帮忙的我肯定帮忙,帮不上的再商量,说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哎哟,黄大夫哎,你可真不好找,我跟你说呀,你那回在车站给我的名片我一直留着,本来想留着歇班儿的‘寺’候去上海找你,没成想,我们路段有个同事儿的孩子病了,要去上海治病,还巧了就住你们医院里头,我就拿着你的片子去找你,可他们说你不在,去铜陵了,我这才回过味来,原来那天你就是坐我这趟车来铜陵的,后来呢,你们医院挺够意思,照顾得挺周全,这事儿我就撩下了。”


“你同事的孩子去我们医院治病?男孩女孩?是不是腿的事儿?”


“就是腿的毛病,说啥脉管炎,哦,是个小姑娘,五岁。”


“哦!……是那孩子啊,就是我在铜陵这医院里看过,后来又转到我们院去的。”


“啊,对呀!听你们科的大夫说啦,那转过去的病历还是你写的。”


“是啊是啊,那后来又怎么样啦?你今天来又为这事儿?”


“可不是咋的,那不嘛,前两天,你们科的大夫找我那同事儿谈话,告诉他们治疗不成功,脉管炎太严重,两腿现在全保不住了,要手术切除,这不?我同事儿还是托我找你想想招。”


“想招?家长不想手术?”


“嗨!当父母的哪有愿意自己孩子缺胳膊少腿的,可他们也明白呀,中西医都看遍了,连你们上海那个啥龙华医院的白胡子主任都请来了,中药吃了一个多月,一点起sè都没有,哪还能gan挺着?你们那儿的谁?哦,刘大夫说啦,再拖下去,小孩儿命都保不住,现在就已经黑到大胯啦,唉……,多漂亮的小闺女,眼瞅着下半辈子……”章娜眼圈一红,眼泪盈眶。


我赶紧从桌上抽了两条纸巾递给她,“行啊,你也别哭啦,既来之则安之,有了病就得治,谁让病呢?那你的意思是……”


章娜擦了擦眼窝,“啊,我的意思就是,嘿嘿……”她停了停,gan笑几声,“现在的医院不都兴这个嘛?”她伸出右手,手心朝上,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搓了搓。


我看明白了,拉长了脸:“我们科的问你们要啦?”


“那倒没有,是我们几个自己商量的,怕大夫不好意思开口,那咱们也得主动点儿,是不是?”


“你别瞎费劲了!”我一脸不屑,“老实告诉你吧,那孩子做手术前,就算大夫有要红包的心,也没有要红包的胆,你给他,他也不敢要的,要是刀开得不好,你们把这事儿一闹,收红包的立马就得滚蛋,换了是你,你敢要不?”


“你说的真事儿?”章娜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我骗你gan什么?”我大大咧咧地往椅子背上一靠,无意中眼角扫到了桌上的手提电脑,我把身子往前一靠,鼻子尖差点碰到章娜的脸,“你当是现在大夫还靠收红包过日子啊?”


“那咋说?”章娜一脸不解。


“你知道不?红包是犯法的,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现在搞的是合法的,怎么说都有理,医院靠卖药都够赚的,大夫靠治疗费提成发奖金,你的明白?”


我掏出烟叼上,点着火吸了一口,看着章娜的表情。


“哎哟,你不说俺真不知道,这么档子事儿啊!”章娜恍然大悟,拍了一下巴掌,忽然,她又有点不放心,“哎?黄大夫,真不用送?你可别糊弄我。”


“不用送,不过呢?”我摇晃着脑袋,手指夹着香烟在烟灰缸里点了点,章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举一动,“不过呢,你们要真想送红包,就等开完了刀再送,也别送别人,给我就行,我正缺钱花哪!哈!哈!哈!”我大笑起来,望着章娜紧张的面部肌r随着我的话语缓和下来。


“嘿!黄大夫,你这‘银’,吓死我了,我当你反悔了呢,”章娜脸上堆出媚笑,亲昵地把上身探过来,伸出胳膊在我肩膀上掐了一下,“你这坏小子,吓得我的心直蹦。”


我的肩触到章娜软柔的手心,热呼呼的,那热度烫得我心里一动。我伸手搭在章娜的手背上,轻轻地用力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用两只手托在掌心里,慢慢揉搓。


章娜脸一热,局促地抽回手,又扭头看看虚掩的房门,我有些尴尬地笑笑,没说什么,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哟,六点半了,天都快黑了,我请你到食堂小餐厅吃饭,走吧,别客气了。”


章娜推脱不过我的邀请,客气了几句,站起身来,拎起沙发上小小的女式坤包,随着我走出宿舍。


下楼梯的时候,我有意让章娜先走,看着她一扭一摆地摇着丰满的臀部走在我的前面,她身上穿的紫sè裙子衣料单薄,渐渐向下收细的腰身紧紧卡住她小小的蛮腰,后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一片雪白的脊梁,裙子下半截紧裹住她浑圆的pì股,随着她的走动,服贴地缠在章娜两条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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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食堂楼上的小餐厅里吃过了晚饭,俩人都喝了酒,迷迷登登的,在铜陵的街道上an逛,我顺路送章娜回火车站。


我正和她并排走着,忽然走过一家鞋店,我一怔,灵机一动,拉着章娜的胳膊走了进去。


“你gan啥?买鞋?”章娜酒后有点迷糊,跟着我,“哎哟,俺那大少爷,你倒瞧瞧啊,这是女式的呀!”


我并不搭理她,径直走到女鞋柜前,取下一只式样和章娜脚上那双差不多的白皮鞋,一看价钱,四百八,合适,我让店主取一双三十八码的来。


刚才在宿舍里我发现章娜的鞋底补过,而且鞋面显得很旧,有好几处裂纹,这说明她非常地喜欢这双高跟鞋,所以尽管鞋底磨得不行了,她仍是修补一下再穿,另外,看来她手头不宽裕,一双三、四百块的女鞋对于她的收入来讲可能份量很重。


可最重要的是,刚才章娜下楼梯的时候,我在她身后观察,她小腿的弧线和优雅的脚型,配上白sè高跟鞋很漂亮。


我付了钱,从笑嘻嘻的店主手里,接过包好的皮鞋盒塞给章娜,她吃惊地连连摆手:“哎哟,不行不行,小老弟,我可不能让你破费,说啥我也不能收。”


说完,她两只眼紧盯着装着白皮鞋的塑料提袋。


“你别客气啦,说真的,”我一脸慷慨的模样,“我在这儿举目无亲,连朋友都没有,你今天来看看我,我太高兴了,实在没准备什么礼物,只好临时买点小意思,就当我认你做gan姐,你别嫌弃。”


章娜听了我的话,又扭捏了一会儿,最后客气了几句,终于收下了。


我俩走出鞋店小铺,顺着人行道朝着火车站方向踱去。我的左手提着鞋盒,右胳膊自然而然地揽上了章娜的腰,她起先稍稍向一旁闪了闪,我的手掌微微用力一拦,她便不再挣脱,顺从地把身子向我依偎过来,又走了几步,章娜的左臂攀上了我的后腰,又用右手抓住我揽着她的手按在她腰胯之间。


我的手掌扶住章娜的腰侧,两个人身子贴住身子在人行道上慢慢地走,章娜的卷发轻扫着我的脸颊,不时传来一阵阵洗发香波的味道,她的胯骨在我的手心下面一起一伏,我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她柔软的腰肢,细意品味被薄如蝉翼的裙子紧紧裹住的细腻肌肤。


火车站到了,章娜从小小的皮包里出了一本铁路职工证在看门人眼前晃了晃,就领着我走进了大门。


“我还以为你住在铁路食宿站呢。”我有些纳闷,进了车站大门,我的手重又揽住了章娜。


“没,我这车是短途的,就在月台上过夜,哪有食宿站的好‘四’儿?”


“那你们车上的其它人呢?他们也在车上睡觉?”我朝四周张望,远近高低亮着几盏黄昏的路灯,空空的月台边,有一列暗绿sè的列车趴在那里。


“他们哪?都是本地的,到地儿都回家了,就我一个外地的,以车为家,没法儿……”


章娜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在冷清的月台上孤独地回响。


好不容易爬上了章娜的车厢,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章娜紧紧攥着我的手在前面引路,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她。


忽然,章娜止住了脚步,我来不及停步,一下撞了上去。“咚!”两人的身体碰到了车厢的板壁,寂静的车厢里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


“哎,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迭连声地道歉,“黑咕隆咚的,我啥也看不见,怎么样?撞疼了没有?”


“呵呵呵呵!傻样!”章娜在黑暗中笑出声来,“这算啥?我们在班上磕磕碰碰的,谁还在乎这个?”


章娜在皮包里索了半天,“稀里哗啦”地拽出一串钥匙,在乘务员室门上捣弄了几下,房门无声地开了。


“你先等会儿,我叫你再进来。”她回头轻声地关照我,自己提腿迈过门槛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我大瞪两眼站在黑黝黝的车厢里,真是两眼一抹黑,好在章娜很快就打开了小门请我进去,屋里小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


“哇!你可真有情tiáo,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还点上蜡烛,不让人家想歪啰都难哦……”我油腔滑tiáo做着鬼脸。


“呸……!”章娜笑着啐我一口,“你小子上海人就会整花花肠子,啥情tiáo不情tiáo的,你当老姐我这儿有电哪?早停机啦!司机一下车就断电了,说是怕火灾,整列车就我一个人,可不就得点洋蜡呗?”


我笑笑,放下手里的鞋盒,坐在乘务员室的木椅上,看着章娜忙乎着给我倒水。


章娜动作麻利,刚才几分钟就换了衣服,重又穿上了铁路制服,上身是白sè绿杠的宽大衬衣,下面穿着又肥又大的绿裙子。


她递给我茶水,在我对面的长椅上坐下,双手放在小桌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烛光里闪了一闪。


“章娜,”我问她,“你整年这么跑,孩子谁管呀?”


“闺女住她姥姥家,可滋润哩。”章娜往后一靠,眼睛望向黑呼呼的窗外。


“哦……”,我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刚要点火,章娜忽然说了一句:“给我g儿烟……”


“啊?”我瞪圆了眼珠子,“你也来来?”


“啊啥啊?没见过娘们抽烟咋地?别废话,给我!”章娜随手从小桌下面出一只玻璃烟灰缸摆到桌上。


“哎,”我老老实实地递上烟,给她点着了,看着章娜深深地吸了一口,隔了一会儿慢慢地吐出来,一股淡淡的青烟随着小风飘向窗外。


“你……平常晚上就睡在这儿?”我指了指她坐着的长椅。


“啊,正好躺下能睡,椅子下面就是铺盖。”章娜脚跟往pì股下面顶了顶。


“你可真是以车为家呀……”


“嘿嘿,”章娜苦笑了笑,“小老弟,四海为家呀!”说完,她闷闷地吸烟不再说话。


我陪着章娜吸完一支云烟,在烟灰缸里掐熄了烟头,站起身来:“行啦,我该走了,你明天该出车了,早点休息吧,呃……,你出车回来给我打电话,闲着没事我也怪闷的。”


“行,我没事儿就找你玩去。”


我给章娜留了手机号码,独自走回了医院宿舍。


回到宿舍时,苏莉还在看电视,她告诉我,我出去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会儿,因为我锁在抽屉里,她没法接。我谢了她,拍了拍她露在短裤外面的大腿,让她去睡,她白了我一眼,哼哼着回房去了。


我洗了澡,回到房里开了空tiáo,上床前想起苏莉说的事情,打开抽屉取出手机托在掌心看了看,屏幕上显示有一个长途来电,在我回来前半个钟头,那时我正在章娜的小房间里陪她抽烟。


是谁呢?我心里嘀咕着,是徐晶还是老爸老妈?姜敏?


管他呢,明天再说吧。


我关了机,把电话扔进抽屉,上床盖了毛巾被,不一会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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