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魔教原本了解不多的李埠愤声道:“没想到江湖中除了天地两榜的高手之外,还有如此厉害的邪魔外道,这跟叛国又有何区别?虽然老夫不怕死,但也须堂堂正正马革裹尸死在疆场之上。”
厉天途想起了大将军曾对他说过的话,天魔教已渗入朝堂高层,这也是丁一方把细雨楼交给他的原因之一。孤傲的大将军虽然桀骜不驯,与天玄都似有矛盾,但立意高远,怀忧国忧民之心,这才是绝世高手该有的风范,无愧于侠之名。
厉天途喝下一口马奶,顿觉臊膻难耐,突然问道:“大人对丁大将军如何看?”
吃饱喝足的李埠神色一怔,似乎有些不明白厉天途为何要提起丁一方,想了许久才道:“丁一方啊,算是个让人无法评价之人。他用短短二十年时间却做到了让我辈穷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上古时期的朝代老夫不知,但若再往前推算十数个朝代,很少有人能把江湖势力和庙堂地位做到极致,可丁一方却做到了。只是美中不足的却是其人太过桀骜不驯,与朝中君臣上下都关系不睦,朝中百官对丁一方大都畏大于敬,此人就连陛下都难以驾驭。若是丁一方还在,吐蕃怕是也不敢妄动了。”
厉天途嘴角微扬,淡然道:“若是丁大将军在朝中唯唯诺诺,怕是也成不了这江湖第一人了。庙堂拘束,江湖自由,两者本就难容。也许丁大将军是对的,他最终还是要选择江湖。这一点也许皇上看的比谁都清楚,只是这五湖四海唯我独尊的天下之主坐久了,便下意识不允许对自己身家性命有所威胁的人存在,而且这个人还偏偏不够听话。”
李埠听得入神,不由对着厉天途伸了伸结满老茧的大拇指,轻叹道:“老夫活了一辈子,却从不敢这样说话。在你身上,确有很多跟丁一方相似的地方。”
厉天途也不否认,轻笑道:“我们都是无奈投身朝堂的江湖人而已。大人不敢如厉天途这般放肆言语,只是因为大人不是江湖人,这与胆量却无关系。
李埠起身弯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轻声道:“朝中人,江湖人,只要一心为国为民,又有何区别?本帅以往对丁一方不守规矩不惧朝纲律法极为不满,但现在,单凭他最后敢只身前往吐蕃直面阿伽利明王和两万吐蕃王廷禁军,老夫已把先前的不快全部吐了个干净,留下的尽是佩服。”
发完感慨的李埠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面色凝重道:“秦览已经整顿好五千陌刀骑,今日午时之前你们务必离城到北天山去。”
厉天途沉默不语,良久才道:“大人,厉天途还是那句话,不到最后绝不临阵脱逃。更何况…”
感受到周围空气中突然弥散着一股若有若无杀气的厉天途豁然起身,遥指南方道:“更何况已经晚了,吐蕃大军到了。”
李埠猛然一惊,目光顺着厉天途手指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城南原野上一片连绵的黑云由远而近,并慢慢变大,等接近城池之时,竟成了遮天蔽日之势,这正是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
紧接着,城中号角大作,一队队兵士有条不紊涌入四面城墙、两大城门入口和城下护城河旁的防御工事之中,进入战前戒备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