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途平淡一笑,暗觉天意弄人,当初昆仑神殿一念之差救下的吐蕃青年,在短短两年时间不到竟然成长为了可以威胁到天朝统治的一代战神,这要是让天朝百姓知道了,说不定还要指着自己的脊梁骨骂一句千古罪人。厉天途心中如是想,嘴上却毫不在意道:“为何要后悔?若不是你,我一年前只怕早已死在吐蕃王廷了。这世间之事啊,左右逃不出个因果二字。”
陵佑回想当时吐蕃王廷情景,只觉厉天途还犹有余力未出,全当是大哥谦虚之语,却也不点破,感叹道:“可惜当年大哥滔天大恩,如今我却要兵戈相向。”
厉天途淡淡道:“今日的局势已不是你我能掌控,大哥只求你一事。”
陵佑重重点头,做洗耳恭听状。
“我现在唯一记挂的便是身边那个玲儿丫头,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若是我死了,玲儿你无论如何也要保下。”厉天途此时语声苍茫,带着一股仿似看透生死的别样韵味。
周围的空气连带着沉重异常,陵佑胸闷之下强行吐出一口浊气,一字一顿缓缓道:“陵佑记下了。”
将胸中浊气呼尽的陵佑忽然轻松了很多,不无担忧道:“大哥,我怎么感觉你是在一心求死。你与云姑娘的事,我虽远在西域,但也知道个大概。大哥你的话,陵佑记下了。陵佑最后有句话,请大哥珍重自己,你还有兄弟,还有西域这数十万下辖百姓。”
厉天途欣慰,轻拍陵佑肩膀,淡笑道:“放心吧,兄弟!我是很怕死的,毕竟只要不死,还总有个念想。明日要攻城了,你可不能再放水。”
陵佑豪爽大笑道:“大哥,我会尽全力的,你要小心了。”
看着陵佑回营,厉天途跳上城头,眼见苏铃儿抱剑斜靠在低矮破旧的墙垛上等自己,一袭白色连体纱裙在寒风中猎猎飘动,尽显曼妙风姿,不由笑道:“傻丫头,我都替你冷的慌?”
苏铃儿回之一笑,慢悠悠道:“神殿的神功有御寒之效,公子不知道吗?公子这趟有什么收获吗?”
厉天途玩味道:“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万一事不可为也要事先交代下陵佑留条活路,好最后带着你跑路。”
苏铃儿脸上笑意更盛,倒不是信了厉天途,而是欣慰此情此景之下自家公子还有如此心情。
攻城战终将开始。
陵佑如战前对厉天途所言,毫不保留,十几万不善攻城的吐蕃铁骑被其改造为攻城步兵,以千人队为单位,昼夜不停猛攻西州城东南两大城门。
厉天途把两万安西悍卒集结于两门之间,在两处狭小的城门通道与吐蕃短兵相接,安西兵占了居高临下之优,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接连数天连绵不休的攻城战,吐蕃损失数千人马却未攻下城门一角。西州城兵员伤亡几可忽略不计,但人困马乏,守城器具消耗严重,形势不容乐观。
厉天途处乱不惊稳居中庭。在秦览看来,这个新任安西大都护不是蒙头大睡,便是与那个美貌白皙的贴身丫头在一起喝茶下棋,完全没有异族大军围城之下随时可能城破的战战兢兢。甚至有两次来都护府请示换防事宜,还是守门的宫图为他拿了虎符让他自行斟酌决定,连厉天途的面还未曾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