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途长叹了口气,轻声道:“玲儿,整个西州城谁都可以跟我去,唯独你不行。”
被厉天途一点即透的苏玲儿有些恍然,明艳的小脸多了一丝黯然之色,语声幽然道:“公子,玲儿听你的。为了城内数万军民再帮公子坚守几个月。只是若是等城破之日,玲儿必追寻公子而死。只求公子莫要再以昆仑神殿为借口劝玲儿苟且偷生了。”
鼻腔发酸的厉天途猛然起身,回视身后辽阔的西域疆域图,心中不由感叹江山美人无处不在。脑海中竟莫名其妙想起了那个初出江湖初遇梦雨时感叹江山美人离自己太过遥远的小小禁宫侍卫。
而如今,保不住身后这山河百姓,又护不了身边这美人袍泽,还要低下身姿去求和敌人,厉天途生出了要这一身修为一肚上古兵书何用的念头,颓然道:“玲儿,有你这般红颜知己,厉天途今生无憾。”
苏玲儿淡然一笑,欣喜道:“是玲儿该谢谢公子成全玲儿的心意才对。”
善解人意如苏玲儿,没有劝说厉天途不要去轻易涉险,而是无条件依从自家公子毅然决然的决定,因为她知道作为男人,有些事,有为有所不为。
两日后,身为一军统帅的厉天途终于还是孤身一人出了西州城。
仿佛是为了彰显对此次和谈的认真和重视,一向不重礼仪的吐蕃人军容鼎盛,仪仗威严,更有一军之帅陵佑带了一众大将在营门口早早迎接。只是身为统帅的陵佑脸上却看不出将要停战之时的喜悦,眼里不时浮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担忧。
当厉天途在一队吐蕃前线轻骑的护佑下步入视野之时,陵佑眼中的担忧之色更盛,几欲排众而出迎将上去,却又顾忌主帅身份,只得踌躇不前。
厉天途一跃下马,对着迎上来的陵佑啧啧道:“还是吐蕃的养马术技高一筹,我天朝的马儿略显柔弱了。”
陵佑故意快步而来,领先了后来的众将三五步,压低声音道:“大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将陵佑眼中忧虑看的一清二楚的厉天途轻声道:“我自有计较。”
眼见一众番将近前,厉天途当先而行,平淡道:“走吧,去见见你们的纳德罗宫主。”
陵佑无奈摇头,心中暗觉类似的场景竟在一年多前在吐蕃王廷出现过,但此次似乎更是凶险。前次虽有国师明王殿下在场,但却被大将军丁一方拦下,厉天途面对的仅是两万准备不足的王廷赤甲军。但今次,大哥要面对的却是大罗宫主、宫中左右使和近二十万吐蕃精骑。
陵佑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淡然自若的厉天途,也许顶天立地的英雄本该如此,天地任我行,江湖任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