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其会吗?”姬东来盯着厉天途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接连两次的适逢其会,这托镖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请得动如此多的大人物,为何还要找自己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运镖?”
姬月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上来,自衣裙下摆撕下一块布条,包扎在父亲手臂上,听了姬东来所言,轻声道:“爹,现在想这些岂不是太晚了,您的伤势要紧。也许,人家只是不方便出面罢了。以后有困难,自然还会有高人出手的。”
姬东来眼神一亮,点头道:“容儿说的不错。但愿如此。”
为父亲处理完伤口的姬月容望了望已不见人影的前方,失神道:“爹,刚那个前辈看上去也不过三十余岁,怎么会自称老夫?”
姬东来爱怜地摸了摸女儿如云秀发,唏嘘道:“有些前辈高人驻颜有术,便是年过甲子看上去也不过中年模样。”
依依不舍收回了远视目光的姬月容突然来了兴趣,轻声道:“爹,刚那位前辈剑气如虹,一剑便要了皇甫家十几个精锐高手的性命,是否就是传说中一剑断江的绝世高手?”
姬东来没好气摇了摇头,笑骂道:“你这丫头,平时武林野史看多了吧。反正,大将军丁一方是中原第一高手,到最后不还是陨落在吐蕃了。现实中,那种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绝世高手是有的,最起码地榜十大高手个个都能做得。至于一剑断江,还是算了吧。不过刚那位前辈应该无限接近于地榜高手了。”
姬东来重整了镖队,继续沿着甘凉道向东而行。而此时,厉天途已悄无声息而回。
福伯揉了揉胳膊,转头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厉天途啧啧道:“你小子还算机灵,知道早早躲开。这次点子有些扎手,可惜了那几个老伙计了。”
对于福伯的安静淡然,厉天途颇感诧异,轻声道:“福伯,死了好几个弟兄,我怎么从您身上看不出任何悲伤之意。”
福伯一脸漠然道:“呼天抢地哭上一阵又能如何。像做我们镖局趟子手这种差事,过的便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刀头舔血的勾当。福伯我跟了三代总镖头,做了一辈子趟子手,这样的情形见过的更是数不胜数。都是一些底层社会的穷苦人为了生计而已,入行之前更是与镖局签了生死状的,身死之后家人孩子自有不少卖命银子拿,也许这也算是解脱吧。”
厉天途莫名心酸,默然无语,心中没来由对敦煌的皇甫家生出了恨意,这种靠打家劫舍攫取钱财的江湖大盗,却能在一方安享富贵,这究竟是谁之过?在这一刻,皇甫家以后灭亡的命运已经注定。
福伯嘿声一笑,摇头道:“小子,你还是回去安安稳稳读书去吧。即便考不中秀才,做个教书先生也比入了江湖这个大染缸要强的多。”
厉天途回之一笑,认真道:“福伯,我已经入了江湖,再想出去又谈何容易?”
看上去有些干瘦的耄耋老头神色一怔,过了半晌又有些恍然,轻轻道:“是了,你已经入了这趟浑水,劫镖的铁砂帮甚至是皇甫家也早已把你看做了龙门镖局的人,即便现在走了也是有不少危险的。”
福伯突然咬了咬牙,将左手探入怀中,但脸色多有犹豫,似乎在下定天大的决心一般。
厉天途见此一阵鄙夷,笑道:“福伯,不就一些你私藏的那些下酒的茴香豆吗?我就知道你还有藏货,赶快拿来,用的着一副割肉的表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