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生已经没有善了,可每次看到曹阿爷,她便会想起小时候贫穷却单纯的美好岁月。
年年她都会抽出时间去看望曹阿爷,六年前,曹阿爷的眼睛越来越坏,曹飞华知道自己不是考科举的料子,便要求跟着春二姐走江湖。
曹阿爷以为走江湖是卖艺,完全不知道春二姐做的是什么勾当,于是同意了。
曹飞华知道春二姐在作恶事,但他喜欢这种得钱方便的感觉。
因此二人多年来都瞒着没说。
直到,遇上蔺伯钦一行,曹飞华死了。
这下春二姐瞒不住了,她只有硬着头皮告诉曹阿爷。曹阿爷虽然痛心疾首,但也没有怪罪于她,只说一定要给自己的孙子报仇。
春二姐也想报仇,于是就有了和蔡高义联手,在清远县刺杀吴光弼的案子。
“我曹阿爹即便抖露一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一直都是我在跟你交涉,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却要杀他灭口,我如何能放过你啊!”春二姐朝蔡高义大吼道,“我不能让你逍遥快活,我要你死,更要你全家都为此付出代价!”
萧琸她恨,蔡高义她也恨。
对比自己断脚,和曹阿爹的惨死,她选择了报复后者。
即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好过在悲痛、遗憾、怨恨中苟且偷生。
春二姐深知蔡高义身边有死士,人脉灵活,且京城的高宅大院,官宦之家,她区区一个瘸脚的女人,要去报仇犹如蚍蜉撼树,如何能将其扳倒?
思来想去,只有揭穿蔡高义!
法规之下,他必定免官赐死,家人不是流放也是充军,断不会得到好处。
众人听得此话,心底都有些恻然。
蔺伯钦略一沉吟,看向霍鞅。
此案涉及朝廷官员,霍鞅思索了片刻,才道:“将蔡高义、春二姐押去京城,刑部审后由皇上复核,再做定夺。”说完,他看向蔺伯钦,“你大可放心,蔡高义坏事做尽,绝不会善终。”
蔺伯钦自是相信霍鞅的话,他点了点头:“下官明白。”
春二姐正要被衙差押下去,萧琸却喊了声“留步”。
他走到春二姐跟前,沉着一张脸,定定的说:“春二姐,你的武功本就不错,若不做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根本不会落得如今下场。”
“那又如何?”
春二姐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萧琸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虽然你做了不少恶事,但你对曹阿爷……算得上重情重义,可担侠名。”
“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恨蔡高义。可不像你,为了个虚无缥缈的侠名,做那般多的蠢事。”春二姐哼了一声,看了眼萧琸身后的谢落英,翻了个白眼,“两个蠢货,绝配。”
谢落英看她戴着枷锁,却还是抬着下巴一副高傲的样儿,想起她凄惨的身世,到底是没有还嘴。
什么是蠢什么是聪明,人人心中自有一杆秤。
春二姐视线一扫,看见了蔺伯钦,她忍不住娇笑起来:“蔺大人,这辈子咱们两个是无缘了,下辈子你看……”
“休要胡说。”
蔺伯钦蹙眉,冷声打断她的轻浮之语。
春二姐呵呵一笑,看了眼手中的拐杖,打横递给蔺伯钦:“我上京去坐在囚笼里,怕是用不上这根上好的乌木拐杖了。你我相识一场,我将此物赠予你,你可一定要收下。”
蔺伯钦俊脸严峻,一动不动。
春二姐有些不乐意了,她噘嘴道:“你不收,那我去了京城可是要胡言乱语了……说不定想着你对我太过无情,把杀害吴光弼的罪名安在你头上也说不定?”
蔺伯钦还真怕她翻供。
只得不情不愿的接过拐杖。
他岔开话题,突然目光直视着春二姐,问:“此前蔡高义曾提到,吴光弼一直都在暗中抓捕你,他抓捕你做什么?”
春二姐闻言一怔,随即又露出那副娇媚的笑容:“吴光弼有个宠爱的小妾,当初在一家胭脂铺,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吴光弼的小妾仗着年轻美貌,骂我是颗老葱,我一气之下就把她脸给划破了呗。”
蔺伯钦拧着剑眉,不太相信的样子。
春二姐眼尾上挑的睨着他:“话已至此,爱信不信。”说完,便转身随衙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