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尸体,有些奇怪。”他将尸体放到灯下,又拿了尺子量婴儿的脚。
“它本来就很奇怪,”叶臻说,“谁会把婴儿做成干尸啊?”
李逸止目不转睛地盯着婴儿,说:“它的脚太小了,而且两只脚的大小不太一样。”
叶臻不明所以,李逸止解释道:“就算它已经成为干尸了,可脚也太小了,比我见过的所有婴儿的脚还小。它……或许还是个胎儿。”
“你的意思是……”叶臻更加惊愕,“它是个早产儿?”
李逸止点头,“根据脚的大小来看,也就是个五六个月大的胎儿。”
“这么小?”叶臻喟叹,“难道它一出生就死了吗?”
李逸止沉默下来,拿了镊子将婴儿尸体表面的金箔纸拆掉。林北钦看了看金箔纸的鉴定报告,忽而挑眉,“这金箔纸的含金量竟然不低,足金的。”
叶臻闻言,更加惊诧不已,“用黄金来包婴儿尸体?”她头脑顿时有些晕沉,“简直太有钱了吧?”
心念一转,又问:“能不能查到这种金箔纸的来源?”
“很难,”林北钦摇头,“纸上没有任何痕迹和商标,何况这种东西并不难买,网上多得是。”
叶臻喟然摇头,“好好的孩子,即便是去世了,也该安葬才是,给它包再贵的纸有什么用?”
李逸止闻言,缓缓抬头看着林北钦,轻声说道:“镀金婴尸……”
林北钦眉头轻蹙,目光落在婴儿尸体上。
金箔纸渐渐剥落,逐渐露出婴儿裸露残破的躯体。与想象中,皮紧紧包裹着骨头不同,这具婴儿尸体,没有皮肉,只有森森白骨。
李逸止缓缓地放下尸体,双手有些无法安放,“这具尸体……被骨肉分离了吗?”
林北钦沉默着,而叶臻陡然间毛骨悚然。
所谓骨肉分离,就是尸体身上的皮肉被全部刮掉,只剩一具骸骨。而能将肉与骨完全分离干净的办法,只能先烹煮,煮熟后再把肉刮干净!
难道这具婴儿,被扔到锅里烹煮过?
叶臻胃中一阵酸涩翻涌,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问:“这是谁的孩子,能查吗?”
李逸止有些晦涩,“如果尸体真的经过高温烹煮,dna大概被破坏了。”
“不能提取比对dna吗?”叶臻蹙眉。
李逸止摇头,“也不是不能,这是要耗费更长的时间。或许其中有某个细胞没被破坏,我就能提取到dna。”
夜已过去大半,警局里值班的人都自然安静下来,夜晚格外宁静。
李逸止将婴儿尸体放在冰柜里,谨慎地保管好,说:“下班吧,已经很晚了。”
案情虽然没有进展,但也算有不少收获。
林北钦自然而然地送叶臻回家,并没什么不妥。这些天,他习惯了有叶臻在副驾驶上,习惯了在夜色临近时,将她安全送回去,看着她家里的灯亮起,看着她站在窗前,目送他离去。
此时,她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轻轻咬着手指,问:“教授,你怀疑林思竹吗?”
“怀疑过,”林北钦没有隐瞒。
叶臻有些意外,“为什么会怀疑她?”
林北钦握紧方向盘,眼底讳莫如深,“她曾经受到过霍冀然的伤害,如果她得知了霍冀然出狱,会不会也想报复?”
他脸色微沉,“毕竟,对于受害者来说,伤害自己的人仅仅只判三年,太不足以平恨了。”
叶臻闻言,脑海中思绪翩飞,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林北钦问。
叶臻微微沉住气,说道:“如果林思竹恨霍冀然,那么她的家人,会不会恨屋及乌,帮她杀了霍冀然报仇?”
“你怀疑我叔父和叔母?”林北钦的声音沉冷如冰。
叶臻轻轻咬牙,“是……”她鼓起勇气,说:“从目前的侦查结果来看,没有发现有杀害霍冀然动机的嫌疑人。而能够得知霍冀然行踪的,很有可能是林思竹,且她有杀人动机,不是吗?”顿了顿,又一鼓作气,快速说:“然而林思竹并没有作案能力,也没有作案时间,所以我可以合理地推测怀疑,林思竹的父母,或许会帮他报仇出气。”
她一口气说完,紧张谈谈地盯着林北钦,心也紧随着缓缓下沉。
静默许久之后,林北钦才缓缓开口,“你说的也不错,全天下的父母都一样,为了孩子可以做任何事情。霍冀然让林思竹受到过屈辱的伤害,她的父母憎恨霍冀然也很正常。”
叶臻暗自松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无言了。
她深深的看了眼林北钦,他神色如常。
“明天和我去见见我叔父,”林北钦说。
叶臻诧异,“真的要去见他?”
“你迟早都要去见他的。”林北钦说,“你忘了答应过到林家去做客了?”
叶臻眨眨眼,他不说自己还真忘了。
“好,”她抿唇,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