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富冷冷地瞪了这些头脑发热的将领们一眼,又道:“咱们劫了一城的粮草,几乎就够咱们全族人吃上一冬天的。可这些粮草对大唐来说,算是多大的损失?咱们这些粮草要是毁了,咱们全族人就得忍饥受冻,而朝廷再抽调足以供应数十万大军的粮食,也易如反掌!
论家业,人家比咱们厚多了!就算他们是个败家子,祖宗给他们挣下的这份家业,也够他们好好败上一阵子的,可咱们的底子太薄,一次惨败都禁受不起,岂能不慎?”
众将唯唯,这才想起大唐的家业有多么庞大,他们虽然打了几次胜仗,眼下也不过是才有勇气决心建立自己的根基之地,这城都还没筑起来呢,要说彻底打败大唐,实是遥遥无期,不禁沉默下来。
齐丁虽不希望他们过于狂妄,却也不想打击士气,见他们有些沉默,又哈哈一笑。给他们打气道:“大秦当年强大吗?大汉当年强大吗?大隋当年强大吗?再强大的帝国,再庞大的江山,就像这草木,总有寿尽的一天。
大唐也不例外,咱们今日比他们弱小,可是咱们可以一步步壮大,他们在那老婆子的折腾下,正在一步步衰微,上天是公平的。每一个人都给你机会,就看你抓不抓得住!咱们现在是弱了些,可咱们有帮手,狼多了,老虎也要逃之夭夭。”
费沫瞪起眼睛道:“齐大头领。你说的是奚人么?奚王狡黠,每战必定观望咱们的胜败再做行止,而且奚人的武力也实在是弱,只能小打小闹,牵制一下武攸宜,到现在都没兵发河北,汇合咱们作战。靠他们?”
齐丁得意地一笑,摇头道:“不不不,奚人无能,可突厥人呢?”
他诡秘地扫了众人一眼。透露道:“大元帅已决定联合突厥,共同对付大唐。”
众将领耸然动容,他们的牧地毗邻突厥,没少受突厥人的欺负。之所以一直没和突厥人有大的冲突,主要原因是他们也是游牧。而且生活水平比突厥人还糟糕,突厥人实在没兴趣打他们的主意,因为没什么好抢的。
但是两族之间偶尔会因为草场和水源发生争斗,一次次争斗的结果,让他们很清楚,突厥人的武力比他们要强大的多。两族虽然关系不睦,可是现在共同面对大唐这个敌人,那就是最渴望的盟友了。
众将领一听喜出望外,纷纷问道:“此言当真?”
齐丁肯定地道:“那是自然,大元帅派人捎信来,吩咐我带领全族迁回营州筑城。来人是大元帅心腹,他说,大元帅正准备派人去突厥,向默啜可汗请求联盟,只要突厥人与我们合盟,哈哈哈……”
“干杯!”
“干!”
众头领勇气倍增,纷纷捧起酒碗来。
躲在暗处的杨帆暗暗吃惊:“朝廷疲弱,如今应付一个小小契丹都如此吃力,如果再让契丹和突厥联合起来,突厥与吐蕃还有联系,而奚人也将因为胆气大壮,到时候……,幸亏南疆之乱已经被我平息,否则整个帝国,周边各地将一齐发难了。可即便南疆不乱,如果吐蕃、突厥、契丹、奚族联手,也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啊!”
杨帆忧心忡忡地退了开去,好在这是在契丹人的深山老巢里,根不虞会有奸细,杨帆这个唯一幸存的俘虏已经被他们完全忽略了,四周根没有派人看守,否则杨帆现在魂不守舍的,身形不够灵活,难保不被发现。
他痛恨武则天为了个人权利害子杀孙、将当初济济一堂的忠臣名将屠戮得寥若晨星,他痛恨武氏专权,将那么多没有带过一天兵的武氏族人安插进jūn_duì ,把持了军权,这么多年来,军心士气、武备操练,全搁下了。
若非如此,曹仁师何以成为主将,李多祚这样战阵经验丰富的将领只能在后营管辎重;若非如此,王孝杰在前方奋勇厮杀,副元帅逃之夭夭,致使三军混乱,连主帅都被挤落山崖;若非如此,何以会出了武攸宜这么一个统率十数万大军剿匪,却始终不敢与敌一战,甚至不敢与王孝杰南北呼应主动出兵,只是一味缩在城池之中的奇葩?
杨帆痛恨这一切,所以想推翻这一切,他从不认为这江山天下、万千黎民,都只是武媚娘攫取权利的一只筹码!
国与国间的战争,他无力应对,即便他能说服七宗长老,动用继嗣堂的全部力量,也不可能取代国家的作用。但他是唐人,契丹与突厥一旦合盟,奚族和吐蕃也会气焰更盛,而南疆也难保不会有人趁机发难,大唐即将成为一群虎狼扑食的肥肉,他如何能够坐视,这个联盟……绝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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