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惊人的出场,高台上这些贵人何曾看过,便是那些观摩的军中将领,虽然也曾指挥过模拟交战,却也从不曾想过为了效果逼真,还要弄这些道具帮忙,忍不住也是一声惊咦。
从滚滚烟尘中冲出来的怕不有一千骑左右,他们有的身着牛皮铠甲,有的身着左衽皮袍,或头束金箍毛发蓬乱如雄狮,或髡发中分两侧成辫儿,手中持着各式不同的兵器,口中咿咿哦哦发出怪异的叫声,而队伍的最前方,赫然打着一杆狼头大旗。
武懿宗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怪叫道:“快跑!突厥人杀到京城了!”
在座的倒是数着那些文臣和女人最为镇定,因为他们虽然纳罕,毕竟一直在京城里,实在没有武懿宗这种惊弓之鸟的心态。听他这么一喊,众人都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武懿宗也突然反应过来,契丹人如果杀到京城,岂能穿越重重阻隔而京师全无所闻?
武懿宗面红耳赤地坐下,心中大骂:“他娘的,拟战便拟战,用得着衣饰发型如此神似么?这与拟战效果有何用处?如此煞费苦心,令兵士们扮得惟妙惟肖,弄得作戏一般,还不是为了哄皇帝开心?”
武三思也惊讶地看着台下,暗赞杨帆别出心裁。在这个时代,还真没有人想过军中演习居然可以像角色扮演一样,弄出这许多花哨来。但是武三思随即就发觉不对劲儿了,看下面这些“突厥铁骑”,足有一千人吧,千骑营一共就一千人,都弄去扮突厥人了,莫非他要来个一骑独战千军?
这时候,杨帆已经在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对武则天禀道:“陛下雄才大略,文治武功!昔日失落的安西四镇,今已重回我天朝手中。吐蕃内乱,王相争权,赞婆望风景从,投我大周,唐休景大使更是六战六捷,大显我周室威风,吐蕃亦不足惧也。
今我朝强敌,唯有突厥一家,是以臣就以突厥为假想之敌,校场上这支千人之数的突厥兵马,并非臣以兵士假扮,而是货真价实的突厥人。”
杨帆向武则天禀报时,声音特意提的很高,校场上虽人喊马嘶,但阅兵台建的极高,杨帆的声音众人都听得很清楚,听杨帆说这些人都是真正的突厥人,阅兵台上顿时又是一阵骚动。
杨帆道:“这些突厥人都是西突厥竭诚事忠可汗斛瑟罗的旧部,是斛瑟罗可汗最亲信也是最精锐的卫士,承蒙陛下洪恩,他们如今都在太仆寺做事。臣想,知己知彼,才能让士兵们清楚敌人的能力,最大限度地提高自己的本领。
东西突厥一脉相承,其战术战法、骑射本领都相差无几,所以,这支由斛瑟罗可汗的亲信卫队所组成的队伍,在突厥人中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强军了!与这样的jūn_duì 较量,方能真正提高我军的战力!”
武则天恍然大悟,这时,校场的另一边也是一阵急骤如雷的战鼓声响起,上百支号角齐齐吹响,顿时压制住了突厥铁骑冲杀出来的嚣张声势,随即一支盔明甲亮、战旗如火的大周铁骑潮水般涌出来,迎面压向突厥人的骑兵。
从阅兵台上看下去,一支黑色的铁流、一支灰色的土流,漫过整片校场,在一片喊杀声中义无反顾地冲向敌群,双方还有一箭距离,突然天空中嗡地一片怪响,密密匝匝的羽箭飞向天空,校场中央原本阳光灿烂,这时明显地看到大地一暗。
武懿宗不失时机地怪叫道:“混账!天子大阅,竟然动用箭矢,万一有谁射偏了,伤了陛下怎么办?”
杨帆朗声道:“若是如此,臣愿作天子之盾!”
这时众人才发现,杨帆已悄然踏前一步,挡在武则天的面前。武则天大为感动,杨帆既发此言,必有十分把握,所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朗声道:“朕为天下主,何惧箭矢之威!”
说罢,武则天推开杨帆,昂然上前两步,天子作此姿态,众臣子谁还敢在那坐着,纷纷站起,随着武则天向前走来,其中纵有人还是担心冷箭飞上台来,也不敢露出胆怯神色。
杨帆偷偷一瞟,见李旦、李显分站武则天左右,除此之外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不禁暗自苦笑:“这么好的机会,这两位王爷也不知道是被这位一向强硬的母亲喝斥惯了,不敢作主还是怎么,竟然毫无表示。”
杨帆急忙向庐陵王递了个眼色,可惜庐陵王迟钝了些,还是没看明白,倒是站在庐陵王身旁的李裹儿一见杨帆眼色,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急忙藏手于袖,在庐陵王腰眼上用力一捅,庐陵王一个踉跄,便撞到了武则天的面前。
李裹儿马上大声叫道:“爹爹舍身护母,女儿亦当舍身护父!”说罢挺起胸前娇小蓓蕾,雄纠纠地往庐陵王身前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