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懿宗愤愤地道:“我当然不会到姑母那儿去告状,我算是看明白了,当初吉顼在朝堂上斥责我,姑母贬他出京,根本不是维护我,而是维护她自己的脸面,她觉得吉顼没把她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如今她已引杨帆为心腹,如果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杨帆发难,姑母就该觉得是我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嘿!咱们这位姑母,维护的只是她的权威,血缘不值一文!我会等,等到可以发难的时候,再整治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武三思大感欣尉地夸奖道:“好!虽说碰过几回钉子,可你如今懂得了谋而后动,那就很好。”
一进书房,就见周利用、冉祖雍、李悛、宋之逊、姚绍之等梁王心腹都在,济济一堂,武懿宗不禁诧然道:“这么多人在商议什么,还是为了延州冒赈案?”
武三思让他坐下,道:“延州谢宇斌是魏王的人,这是我们的绝好机会,可以趁机肃清魏王势力,还可迫使那些墙头草倒向我们,怎可放过?正该趁他病,要他命才对。不过你是武将,无需操心此事,利用和绍之是御史,他们会做的。”
武三思说着,神色凝重起来,道:“我昨日刚刚收到一个消息,皇帝似乎有意还都于长安,今天找你来,咱们议议这件事情。”
武懿宗呆了一呆,奇怪地道:“还都长安?还就还呗,长安也好,洛阳也罢,有什么区别?”
周利用等人或转首他顾,或掩口轻咳一声,武三思恨恨地瞪了武懿宗一眼,道:“旁的且不说。就说你,你现在可是金吾卫大将军,兼领京都屯军。如果皇帝还都于长安,你除了金吾卫还有什么?洛阳屯军能带到长安去?你的兵,一下子就折了大半!”
“啊!”武懿宗恍然大悟,好象屁股底下安了弹簧似的弹了起来,喝道:“这怎么成?不行,我们得阻止姑母。”
武三思瞪他一眼,喝道:“坐下!你怎么阻止?你以为姑母要还都长安,就因为水患和漕运?姑母的眼光比你我要长远的多。方才我与利用、祖雍等人商议过。姑母的用意很明显,她当初为何定都于洛阳,今日就是为何还都于长安。
可是这些年来。李氏被打压的太狠了,洛阳已经是咱们武氏的天下,就算是攸宜,虽然不曾站在咱们一边,可他也只是忠于姑母一人。一旦姑母殡天,他会怎么做?他毕竟他也是姓武的。
姑母栽培杨帆分羽林之权,提拔李唐旧臣充斥朝堂,都是为了这一目的,可姑母还是不放心啊,她担心只一交权。就得被咱们夺回来,我不希望你现在太张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不能让姑母觉得咱们武家太霸道了。你明白吗?”
武懿宗懒得明白,他只知道他的权力马上就要被削弱了,他怒气冲冲地道:“当初若不是咱们武氏为姑母造势,不遗余力地剪除李党,又为姑母上书劝进。姑母能顺顺当当做天子么,今日竟过河拆桥。那你说,咱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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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被抱进卧房的时候又陷入了昏迷,期间只有短暂的清醒。
他的身体烧的烫人,身体强健不易生病的人一旦生病会更显严重,何况这时代高热不退是一种很容易就会丧命的疾病。
小蛮和阿奴都慌了手脚,赶紧使人去请医士。昨日阿奴笑岔了气儿,整个杨家便如临大敌,今日阿郎重病,那就更不用说了,一时间洛阳名医齐集杨府,开始会诊。
杨帆这一病很难说是受了风寒还是怎么,或者说风寒只是一个发病诱因。一个人生病,除了身体内部病灶或外物侵袭,其实还有第三种原因,就是情绪剧变、心理压力,身体吃不消情绪波动造成的压力时,就会生病。
杨帆的高热不停固然有夜宿屋顶寒气袭体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原因。情绪的极度压抑与悲伤,最终变成高热不退,哪能马上好的利索。所以,虽有名医开方下药,可这心病,总也要一个慢慢痊愈的过程。
古竹婷把杨帆从房顶上抱下来,交给小蛮抱回寝室之后,她就逃之夭夭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她总感觉杨府上下所有的丫环婆子看着她时,眼神里都写着三个字:“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
她现在头昏昏的,恨不得也跟阿郎一样,就此昏倒不省人事才好,可惜她偏偏一点头疼脑热的症状都没有。
古竹婷溜回古家,扑到炕上拉过被子往头上一蒙,便呜呜地哭起来,慌得她娘跟什么似的,却又不知女儿究竟受了什么委屈,坐在旁边絮絮叼叼劝解半天,却也没个头绪。
又过了一阵儿,得着信儿的古老丈从杨家匆匆回来了,一撩门帘进了女儿这屋,老婆子赶紧迎上去,轻声细语地道:“老头子,咱们闺女这是怎么啦?”
老头儿不答,背着双手在屋里踱了半天,冲着脑袋蒙在被里的女儿说了一句:“哭啥呀!要我说吧,闺女,好样的!”
古竹婷从被子里探出头,哭得梨花带雨、抽抽答答:“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