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放李显棺椁的地方是神龙殿,神龙殿就在甘露殿之左,但是因为宫廷巨大,相距也在三四里。这里驻扎有千牛卫士兵约四百人,在宫里这算是一支极强大的武装力量了。
这四百人是天子灵堂的仪仗兵,可是他们用的兵器都是真的,只是在外面裹了一层白绫而已,因此一旦投入战斗,他们可以发挥重大作用。
葛福顺、陈玄礼、李仙凫等人自玄德门入宫后,所要面对的最大考验,就是这支守护天子灵柩的仪仗:千牛卫。
葛福顺一路杀进来,比楚狂歌、马桥那一路人马还要顺利,他们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偶尔动过几次手,也不是宫中禁卫诚心护主,而是仓惶之下不知该逃向何处,本能地持械反击。
这样零星的抵抗当然阻挡不了葛福顺等人的脚步,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地便赶到了神龙殿,在这里堪堪碰上已经集结完毕的四百名千牛卫。
一见千牛卫已然列阵森严,葛福顺立即制止了自己的人马蠢动,双方隔着近二十步的距离,排列起紧密的阵形,刀枪并举,气氛极其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葛福顺持刀独自向前五步,高声喝道:“韦后与安乐,为了当女皇帝和皇太女,悍然毒死了先帝!我万骑、飞骑官兵奉辅政安国相王殿下所命,要诛杀韦党!
你们千牛卫,掌执御刀、宿卫侍从,乃是皇帝亲军,如今天子枉死,你们是愿意与我等一起诛杀叛逆,扶保李唐。还是要逆天而行?”
葛福顺这番话一说,登时在千牛卫中引起一阵骚动。千牛卫官兵并不知道葛福顺所言是真是假,但天子暴卒后,民间有诸多非议,此时一听葛福顺所言,不免就信了几分。
若光凭葛福顺这几句话,他们纵然半信半疑,却也不致于立即瓦解了士气,但是更糟糕的是,他们守护天子灵柩。刚刚还惹了一肚子闲气。
为皇帝操办丧事,这可是个肥差,韦家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这件事就由韦后侄子韦播的妹婿包揽下来。
仪兵在宫中守候灵柩,住宿饮食也要由他负责。一日三餐他不但不准时送来,弄得士兵饥肠辘辘。而且饭菜还常常是凉的。今天更是过份,居然把一些别人吃过的剩菜剩饭热都不热就给送来。
千牛卫的士兵们如何还能忍耐,一时鼓噪起来,却被有恃无恐的那位皇亲羞辱了一番,迫于对方权势,他们也无可奈何。可这恨意却郁积心头。如今听葛福顺这么一说,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
葛福顺眼见一席话说的千牛卫人心浮动,士气全无,不由心中暗喜。忙把背在身后的手打了个手势,陈玄礼与他相交久矣,一见手势顿时明白,马上喝令兵士向前进逼。
飞骑刀盾手们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用刀有节奏地敲击着盾面,每踏进一步,便大喝一声:“诛杀叛逆!扶保李唐!诛杀叛逆!扶保李唐……”
千牛卫郎将楚才惶然退了一步,突然将目光投向身后,在他身后,三名旅帅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那目光是一种不甘的躁动。楚才猛然把牙一咬,双手高高举起。
陈玄礼一见,立即制止士兵继续进逼,楚才回身喊道:“兄弟们,我们是天子亲卫,不是韦家私军。食君俸禄,忠君之事。某要跟万骑、飞骑的兄弟们一起反了,你们怎么说!”
千牛卫四百壮士鸦雀无声,片刻之后,三名旅帅突然一起攘臂高呼:“反了她!反了她!反了她!”
※※※※※※※※※※※※※※※※※※※
今夜对韦后来说,注定会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虽然她已经有了两个年轻俊俏的情 人,却从来不曾大被同眠,玩过那三人行的荒唐把戏。可今夜,她带着三分羞怯三分忐忑,召来马秦客和杨均侍寝,终于享受了一次不一样的滋味。
“帝王啊!这就是帝王的权利!”
体软如泥的韦后瘫在榻上,媚眼如丝地望着她的一双情 人,女性特有的那种羞涩已全然不见。她韦氏并不比武则天差,武则天拥有过的一切她也要拥有。武则天享用过二张,于是她就要拥有马、杨。
武则天登基称帝时已六旬高龄,而她才四十出头,她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享受,她自信可以创造出比武则天更了不起的辉煌,不让武媚娘专美与前。
“呵呵呵……”
想到得意处,韦后不禁笑出声来。杨均凑趣地问道:“娘娘何故发笑?”
韦后昵声道:“还不是被你这冤家服侍的快美异常,这才……”
韦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宦官不顾不得进入寝宫的命令,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卟嗵一声跪倒在地,仓皇大叫:“娘娘,大事不好,宫变、宫变了!”
韦后一听宫变,本已酥软如泥的身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失色道:“何人谋反?”
那太监颤声道:“奴婢不知,肃章门传来消息,只说万骑反了,正在攻打宫门。”
韦后这才发现自己还不着寸缕,急忙扯过薄衾掩住身子。杨均是武人,胆气颇壮,当即腾身下地,也不顾赤身裸 体,急道:“娘娘快快更衣,臣护娘娘暂避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