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手令?”林相收敛了慈祥的笑容,不解地看向曦之的眼睛,不自觉间,却散发出迫人的威严。
曦之甜甜一笑,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是的,祖父。您也知道西山别院后头住着的辰妃娘娘和九皇子,前些日子,神医谷派来了一位解毒圣手,那人性子古怪,但却恰巧与奶娘是旧识,看样子,似乎还有些交情。”
说到这里顿了顿,偷偷观察了一下祖父的神色,见他脸上一片平静,并没有任何不渝之色,这才接着说道:“今日听大哥说了他的病情,我就想,若论治病,自然是京城中的御医厉害,但若论到解毒,恐怕还是那些江湖上的圣手强一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话虽不错,但也不必连夜出城吧,也可以将那个神医请到府中来。”林相并没有马上同意,却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是,本来孙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可您也知道那些江湖中人,个个脾气古怪,未必就一定请得动。而且那个神医给九皇子的治疗也到了尾声,也说不准明天会不会就走了。”
曦之耐心地解释着:“再说奶娘似乎也知道一些医术,她说大哥看上去虽然没什么,但其实情况不容乐观,多拖一天就会多一份危险,您也知道,奶娘是从小看着我们几兄妹长大的,对我们也是疼爱得紧,生怕我们哪个有点闪失。”
说完这一连串话,曦之便安静地立在当地,含笑静静地望着祖父。
林相看着这个最小的孙女儿,面上虽然平静无波,心中却微微有些吃惊,平时只当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无忧无虑,活波讨喜。
如今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脸上仍有稚气,但行为气度却也不似普通女子,说起话来不仅思维敏捷,条理分明,而且知道抓住对方的弱点来打动,着实让人刮目相看。有心再试试她,于是故意沉吟片刻,而后道。
“你大哥病情紧急,祖父也很挂心。只是如此簧夜出城,若是被有心人瞧在眼里,恐怕又要大做文章,说我们林府与江湖中人牵扯不清,到时候就不太好说话了。”
曦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不再摆出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郑重道:“祖父,其实,不论您怎么做,自从您接受了母亲进府,我们林家,就已经与江湖撇不清了,若一味的想要撇清楚,不但摘不干净,反而还将一份可以利用的势力,拒之门外。”
说罢这些,又腆颜一笑:“这只是孙女儿的一己之思,也许说得并不对,还请祖父宽恕。”
林相心中被这番话彻底地掀起了滔天波澜,本来只是想进一步的试探她一下,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没想到,她却实实在在的给了自己一个惊喜。这让他不得不从新衡量曦之在家中的地位,也许,除了敏之和远之这两个孙子,曦之,也是个可造之材啊。
“这些话,以后可不能到处乱说,传到有心人耳里,又要借机生事了。”林相嘴里对曦之高谈阔论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吩咐:“手令我给你写,但却不可让陶嬷嬷一人单独出城。我让管家安排人手,与她一起出去,就说家中有事,要连夜见你姑姑。”
曦之眼睛一亮,点点头道:“这样子最好,还是祖父想得周全,孙女儿做事太简单了。”
林相微微一笑,径直走到案头,为她书写手令,然后吩咐人将管家请来,嘱咐了他一番。看着管家领命而去,曦之心头微松,总算是又完成了一件事,大哥,小妹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你能有好运啊~
曦之正准备告辞,林相却亲切地向她招招手:“曦儿,祖父已经好久没有和你说话了,今儿既然来了,就陪祖父一起聊聊吧。”
曦之心中正在高兴,听了乖巧地应了一声,走到祖父身边坐了下来。
林相一副慈祥的样子,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很随意地询问她平日里都读过些什么书,有什么爱好,最近都学些什么……
曦之一一酌情回答,除了跟着奶娘学习用毒之术不敢说之外,其余因为自己不喜欢,而被姑姑取消的学业,也说成是被念静主动取消的。
听说曦之平时最爱读诗书,也喜爱音律,林相似乎很高兴:“我们林家原本是为将出身,难免被有些人取笑不读诗书,你大姐姐性子温和稳重,我原来还寄希望于她,谁知她也继承了咱们林家的传统,不喜欢这些。而今你能喜爱,我很欣慰。”
想了想又问道:“听说你上次回来的时候,去顺王府赴宴,还做了一首酒令,将黄太傅的千金都盖了下去,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