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只有贺翔一个儿子,胡艳芬很争气,第一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公公很满意的给取个名字:贺天意。
常言说,老儿子,大孙子,爷爷奶奶的命根子。
娘家因为这个女儿嫁给贺翔,既没有婚礼也没有彩礼,贺天意还是将将七个月就生下来,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胡艳芬无论结婚还是生娃等于是都给家里抹了黑,所以也没人来贺喜。
没有娘家撑腰的远嫁女,再加上原本贺家也不太拿胡艳芬这个自动上门的儿媳当回事,所以尽管给贺家生了个金孙,胡艳芬的劳碌命还是一点没有得到改善。
生完孩子三天就开始干活,洗衣做饭带娃,贺母只在有外人的时候做做样子,基本上全都是胡艳芬一个人做。
第二胎是一对龙凤胎,胡艳芬更是忙得昏天黑地。
后来贺翔在单位表现优异,提了车间小组长,过了两年又分到一套不太大的房子,胡艳芬这才结束了伺候一家三代的保姆生涯。
虽然说是苦尽甘来,可是一个人带着三个娃也是每天累得腰酸背痛,加上生两胎都没有好好做过月子,浑身都是小毛病。
胡艳芬的身体是每况愈下,而贺翔的事业却是蒸蒸日上,头脑灵活,又因为经历过下乡,比之寻常人多了一份刻苦和沉稳,短短几年的时间,从小组长升到班长最后更是直接成了车间主任。
为了得到领导的赏识,贺翔是有事在单位加班加点,没事也会跑到厂长、科长家努力表现,整个家里一切都是胡艳芬的事情。
等到孩子们长大,又轮到贺氏老两口轮番生病,正在跟人竞选厂长的贺翔根本没有时间,这个孝道自然也都是胡艳芬代劳。
贺家人都觉得胡艳芬是个混吃等死的好命米虫一个,反正也是整天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于是老两口全都交给胡艳芬照顾。
等到好不容易把老两口都送到下面去找阎王爷叉饭,胡艳芬突然发现,糊里糊涂的,自己已经快四十岁了。
然后毫无征兆的,贺翔就找她谈离婚事宜。
贺翔说,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合适,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这些年他们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工作上他遇到困难,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没有,厂里几位领导经常在家里宴请,别人都带老婆去,可是他都没个人带。
胡艳芬有点懵,说你不是可以带着我吗?
贺翔的眼神里有明显的嫌弃:“你照照镜子,别人都说你是我妈!”
胡艳芬听话的抓起镜子,才发现她的头上过早出现了白发,眼角皱纹成堆,法令纹也如刀刻斧凿。
而贺翔,却正是意气风发。
她突然就愣住了。
那个梳着两根油光水滑乌亮的大辫子,笑起来似山间泉水叮咚的山妹子,怎么突然就成了个老太太了?
“你太没有上进心,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跟我结婚以后会变成这样!我怎么带你去参加那种单位高层的聚会?厂长经理的太太们找你聊天,你跟人家说什么?!一个只会洗衣服做饭的人,他们会说我带了个保姆!”
胡艳芬嗫嚅着,她的确什么都不会,可是她帮他照顾孩子,孝敬父母,伺候他饮食起居,让他消除一些后顾之忧,这样……
是不求上进吗?
贺翔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缓和了语气说道:“艳芬,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可是如今我已经大步在前,你却一直原地踏步,我们这辆爱情的车子,注定要搁浅。听我的,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