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多事情,王凤云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
她只是知道母亲去世之后她跟叶国兴结了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母亲,王光起给他们操办完婚事没多久也去了。
叶国兴简直哭得比王凤云还要伤心,扛幡摔盆,下葬哭陵,棺材选当时最好的,直接跟叶雅琴合葬。
当棺材下到坟坑里,支客(东北婚丧嫁娶仪式主持人的统称)让叶国兴敲着三年以前叶雅琴那已经有些陈旧的棺材板,口中叫着“妈,你开开门,我爸来找你了”时才知道这个小伙子竟然是姑爷。
而王凤云直接哭得晕了过去。
醒过来之后她发现叶国兴看她的神色很是古怪,于是就问他怎么了?
叶国兴几经追问才吞吞吐吐的说,她这次生病去了县医院,说她的身体情况有点不妙,可能很难怀孕。
父母接连去世的打击犹在,可能会导致国兴断子绝孙又是一记当头棒喝。
王凤云的身体变得愈加孱弱。
期间她挣扎着又去了县中医院、乡里的医院最后甚至去了地区医院,结果都是一样的,宫寒、zǐ_gōng 异位,很难怀孕。
王凤云被彻底击垮了。
可是叶国兴依旧待她如同二老活着那时一般无二,这让王凤云还算有了些许指望,可是不孕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让她一时不曾或忘,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脸上挂着恬静笑意的温婉女子。
之后的一年里,王凤云想了很多办法,可肚子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亏得叶国兴将王光起的手艺学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个时候某个敬爱的老爷爷已经画完了圈,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全国,自己经商做买卖不再被割资本主义小尾巴。
靠着从前王光起留下的积蓄,叶国兴在县城里开了一家家具店,王凤云这样可劲折腾也没把家里给折腾穷了。
但是她开始变得绝望。
人就是这样,自己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渴望什么。
王凤云总是直勾勾盯着别人家的孩子,然后终于在一个晚上,叶国兴收功回家的时候,递给了她一个小包袱。
里面竟然是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
王凤云顿时两眼放光:“你买的?”
知道生子无望,他们两个私下里曾经讨论过这事,叶国兴说不用耿耿于怀这事,实在不行咱买一个小孩,找那种啥都不明白的,完事直接搬家,只要咱俩不说,这事谁也不知道。
叶国兴脸上带着同情之色:“哎,跟我一样,也是个捡的,被丢在咱们村口了。我一摸小手还热乎着,应该是刚刚丢下不久的。”
“不会是有啥毛病才被丢了吧?”王凤云赶紧打开小包被。
小孩子身上穿着大人秋衣改成的交领小衣服,肚子上捆着小围肚,身下的尿片还是干的,不过原本被围肚捆成一个小裙子,却被踹得七零八落,肉嘟嘟的小鸟正朝天而立。
王凤云下意识用手一扒拉,嘴里笑着说:“呦!这还是个大胖小子呢!”
话音还没落,就被大胖小子兜头淋了一脸一手。
王凤云也不恼,只是举起手看着那晶莹的童子尿“咯咯”直乐:“你看,这小家伙,尿了我一手!”
叶国兴把王凤云和孩子一起抱进怀里:“凤云,咱们养着吧,这是老天给咱的孩子,你看,你都多久没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