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愣了一下,杜氏以前没和周宁婆婆打过交道,对她的情况知道的很少。
“我去找她,她就让我进门了,也没看出她脾气不好。”她道,说的是实话。
“你裁剪绣样……”
杜若不耐烦道:“周宁婆婆教的好,我学的好,就是这样!”
“你……”
“你就想要这两文钱是吧?!宋居安你看看我的手!那把破剪子钝成那样!”说着她将右手伸出来递到他面前,食指拿剪子被磨的起了泡,拇指上包裹着布条,还有不小心被剪子戳到的小伤,左手上也有,她裁剪动作不利索,每次完工地上一堆大大小小的碎纸屑。
这两文钱是她凭借自己劳动挣来的,对她意义非凡。
宋居安有些意外,视线从她手上移到她脸上,见她一脸倔强,和方才一样,才缓缓说道:“我就是想问,你裁剪绣样用的纸从哪儿来的?”
杜若:“……”
“从你翻来覆去看旧的书上撕了几页下来……”她讪讪道。
“谁让你撕我的书?杜氏,你胆子越发大了,谁准许你动我的东西的?”宋居安双手紧握,饶是他素日来脾气好,这回真触动到了他的逆鳞。
杜若也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我以为那些旧书你不看了呢!生的哪门子气?你要打我啊?”
宋居安见她犹自恬不知耻的望着自己笑,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杜若将那两文钱握在手中放到唇边,吹了一口气,嘴角扯动不屑一笑。
宋居安冷着脸走了一段距离,见杜如兰没跟上来,回头望去,发现她依然站在原处,手指夹着那两文钱高高举着,她仰着头对那两文钱嗤嗤的笑。
宋居安想,倘若周围没人,保不齐她会对那两文钱三跪九叩,上束香,当祖宗供起来。
旁人说的对,杜氏掉钱眼儿里了。
他拧着眉头转身快步走了。
杜若不得不佩服王婆子那张嘴,村子里发生点风吹草动,她知道的比谁都快都清楚。
她‘死皮赖脸’赚来两文钱的事儿,婆婆蔡氏没多大一会儿就知道了。吃饭时蔡氏笑眯眯的嘱咐她好生做绣样,多赚些钱,那语气不知和善了多少倍。自从她来这儿,蔡氏对她笑还是头一糟。
她坐在西屋桌前,面朝木窗,小心翼翼用针将手上的水泡挑破,拿干净的毛巾擦干净,又将拇指上包扎的布条解开,重新涂抹了药膏,换个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上。
杜若做这些的时候,宋居安在仔细的检查他的那些书,命根子似的,几乎一页一页的翻查。
“不许再碰我这些书。”他声音不温不火的道。
“知道了。”杜若头也不回的道。
看她那随意的态度,宋居安隐约觉得还会有下次。于是他将书架上的书都拿下来放在木箱里上了锁,满满三大箱子。
杜若觉得宋家如今潦倒,宋老爹生了重病隔三差五的医治拿药是一回事儿,和宋居安买这些书也脱不了干系。
“以后我赚了钱就不交给你了,家里头开销,往后没了我自会拿。”杜若看他一眼道。
和他去大河村找神婆,一下子四十文钱出去了,他明知道那些钱可以省着,可见这人不仅愚孝,还不懂开源节流,花钱无节制。
若是由他掌财,家产迟早败光。
按理说农门小户的庄稼人过惯了苦日子,从牙缝里积攒点银子,花出毫厘都像是要了命,前思后想这个钱到底该不该花,很是精打细算。
宋居安不然,他很有养尊处优的潜质,只可惜他没那个命。
听见她的话,宋居安停下擦拭书架的手,回望了她一眼。
在西屋里,俩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儿,互不影响,没人吭声。
杜若从没想过自己不仅和一个男人共居一室,还这么和谐。
过了一会儿,宋居安掀开帘子出去了。
她也站起来,将桌子上放的针线筐整理了一下,发现剪子不见了,许是宋银花要用进来拿走了。
堂屋里的蔡氏忽然大声喊她,她只好去了堂屋。
“把这些脏衣服洗了!”蔡氏对她道。
“叫二姐洗吧!我没空!”她扫了眼那堆脏衣服道。
“你二姐做鞋呢!你要是会做,你去做,让银花洗!”
“我剪绣样呢!”
“不差这一会儿!”
“二姐就差这一会儿了?”杜若皮笑肉不笑的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