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的妇人并不像乌大疆所说的那样,见她几次,她表现的也十分正常。
“孟爷怎么认识我家相公?”杜若问。
“有次我请乌大人喝酒吃饭,正巧当时宋先生在城中检举商人卖私盐,乌大人派人将贩卖私盐的商人抓获,便带了宋先生一同去赴宴。”
“原来如此。”杜若笑了笑,将笔放下来,站起身整体浏览一番,对他道:“孟爷,画好了。”
孟远舟起身走过来看一眼,愈发疑惑不解,这画哪里像是出自一个粗鄙无知的村妇之手?
“好,去吧!记得领赏银!”
杜若总觉得他知道她和宋居安的关系后,他的态度变得冷了不少,也许,是自己多疑了。
等杜若走后,孟远舟转身对站在边上的下人道:“以后看好少爷,让修文离这个女人远一些。”
或许是她太会隐藏,有可能在处心积虑的接近修文。不管如何,这妇人名声败坏自有她败坏的道理,岂会人人冤枉她。
吩咐完,他又仔仔细细地看向那副画。
“是。”那下人垂手道。
杜若打着伞回到善工楼,管事的郑大娘不在,里面不少人一边做活一边说话,脸上带了笑意。
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阿莹和宝蝶连忙问她:“孟爷叫你去做什么了?”
“为孟爷画了一幅画。”杜若道。
“你会画画?画的什么?”
“画的绣庄里的景物,你们也知道有钱人吃饱穿暖,通常会找些风雅的事儿作乐。”
“看不出来你还有作画的手艺。”阿莹笑道。
“仅仅学了点皮毛。”杜若一笑道。
不过很快话题被引到了其它的事情上去了。杜若坐在宝蝶的前头,先检查一遍,再把绣品递给她让她重新过一遍
“听说又要大赦天下了!”旁边的一个女工声音不大不小的道。
杜若与阿莹她们三人的注意力连忙被吸引了过去。
“我记得几年前大赦天下过一次,那时候我还没嫁人呢!只是听村子里的人说起,记不清为什么了!”另一个女工激动的说道。
“我记得!那是五年前,当今皇上极宠爱的一个妃子生辰那天,皇上宣布大赦天下为那妃子庆生,两日后便是我的生辰。”
“那妃子一定长得极美,不过这次又是为的什么?”宝蝶插话道。
第一个说话的女工这时开口道:“我有亲人去京城办事,我也是听他讲的,他说上次大赦天下与这次都是为了同一个妃子,好像是什么柔妃!这妃子被诊出有了身孕,圣心大悦,便决定宽恕全天下的罪人!”
杜若心道,若消息属实的话,那这个妃子手段绝不一般,又或者是美的倾国倾城,常言道君心难测,深宫步步维艰,她竟然能让一国之君三番两次的为她大赦天下。
“人家一出生就荣华富贵在眼前,咱们这些穷苦女子这辈子就别奢望什么了,能找到个好郎君嫁了就烧了高香了!”
“是啊!”
几个女子纷纷感慨,羡慕不已,然而她们也知道那是她们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世界。
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办到的。
正闲说着,大家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原是郑大娘带着人走了进来。
“又胡说什么呢?小心被我抓到缝了你们的嘴!”郑大娘望着众人道,凌厉的目光在屋内来回扫,接着她朝杜若走了过去。
“往后庄里要忙起来了,你每月逢双的日子便来庄里做事吧!”郑大娘对杜若道。
杜若有些吃惊,“瞧你反应这么大!不想多赚些银子啊!”郑大娘又笑道。
“多谢!”杜若连忙起身对她行礼。
“不必了,往后多学着点!其她人可是什么都能做!”郑大娘说完,转身背着手四处瞧着走了。
杜若心里高兴极了,正为了银子发愁,没想到忽然有了转机。
雨下个不停,下午一直沥沥淅淅的。
杜若从绣庄回来的时候,宝蝶借给了她一把伞,她与阿莹共用一把伞走了。
坐马车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下雨的缘故,今儿天黑的有些早。
她举着伞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泥水里,等回到家中,衣裳被淋湿了大半儿,下半身也全湿了,还有些冷。
院子里没人,堂屋的门是关着的,杜若将伞收起来,掀开帘子进了西屋。
“宋居安?”她轻轻喊了一声。
没人应答,西屋里似乎也没人。
屋里头太暗,她适应了好半天,才摸到桌子那边,将油灯点燃了,拿毛巾擦了擦脸。
然而她忽然瞥到一个人披头散发的坐在书架前面的地上,背靠着书架,低着头,也不知道保持着这个姿势多长时间了,看上去颓丧至极。
“宋居安?”杜若走上前,惊讶的喊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