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正洪很明显的感觉到家里人的变化,几个儿子整日眉开眼笑,走路都带风,几个儿媳也再没有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家里整个气氛是难得的轻松,甚至可以说带点小愉悦,他冷眼看着,也只是摇头叹息,并不觉得多高兴。
得了周福生那番话,他也把心态摆正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随他们去,他也一把年纪了,养大了儿子,连孙子都快成年,也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再把着一家子不放,实属不明智,他向来觉得自己是颇有智慧的那类人物,自不会明知不智还为之。
如此分家的事儿便提上了日程,他向来干脆,既然分家的事儿已经决定了,再拖拖拉拉的也没有意思。
“当家的,你真决定要分家了?”黄氏颇有些落寞的问道。
一大家子都在一起,多热闹啊,儿媳妇每日在她面前讨好,孙子整日跟她卖乖,她是真心不想分家,但她向来以夫为天,男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再不舍得也是无法,早已得知当家人的决定,却仍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声。
“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再不分家,就要闹出事来了,到时候一个二个的,不是兄弟是仇人,那局面你也不想看到吧!”陶正洪叹着气道,语气中也尽是无奈,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年纪大了,自是希望能日日都在跟前尽孝。
黄氏听得神色一凛,儿子都是她生的,自是不希望看到那场面,却仍有些不甘:“有你镇着,他们谁敢闹?”
陶正洪听着,不由苦笑一声:“我也这把年纪了,不知哪天就去了,这剩下不多的日子,我也想安生几天,难不成天天给他们断公道,那日子过得还有什么趣味……”想想都觉得心灰意冷。
黄氏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前头几年,家里都是安安生生的,兄弟和睦,妯娌间处得也还和气,而近些年来,几房总会有些吵闹,几个儿媳间也是越来越不对付,再这么处下去,还真不成,她不由也重重一叹。
“我知道你舍不得几个孙子,咱们分了家,自是跟老大一起住,大房的几个孩子,也就在你跟前,其他几个孩子,你想见了就唤过来吃顿也成,老大还不至于不让侄子上门吃个饭了,况且咱们这也没有搬家,仍在这屋里住着,分家后也就垒个院墙隔开,离得又不远,有什么可舍不得的。”相处多年的老妻,对他一向也十分敬重,他倒也耐下心来好好开解了一番。
如此一说,黄氏倒也看开了些,分家也就是分个锅灶,仍在原来的屋里住着,离得又不远,想见了就唤一声,也没多大的差别,这么一想,倒也想通了。
“唉,都听你的吧!”她已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了,自家男人做的决定,她就算不同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家里再没有一人有异意,分家的事情就很快的进行起来,陶正洪定了日子,到了那天,村里的里正,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连带在县城里的陶七平,都一并到了陶家。
陶七平早年就取得了秀才功名,已成亲生子,并在县城安了家,妻子郑氏是县城里郑举人的女儿,家里颇有薄产,膝下育有两子,大的八岁,小的五岁,因只逢年过节才回家来,两个孩子与家里都不怎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