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拿话将小秦氏堵得哑口无言,气得小秦氏直接将人给赶了出去。
燕恒当初成亲时,一应事务都是她在操持,对于燕恒的聘礼单子,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是大公子却不是世子,所以聘礼也就中规中矩,不算薄,自然也算不得丰厚。
说起来,即便是府中世子成亲的例,那也是有数的,不过历任国公夫人身家不菲,都能添补一些,再则若是国公爷疼爱儿子,也会往里面再添一二成。
想当初燕禇便是以世子的身份成亲,那份礼单着实丰厚,而吴氏的嫁妆,那就更丰厚了,据说当初婚嫁的那个场面,至今都无人能比,即便是皇子成亲,公子出嫁,都比不上当时那场面。
不过那场面,小秦氏至今回想起也只觉是心中一根刺,并不想多回想,只说如今这亲事上头吧,小秦氏着实觉得太寒酸了,心下不愤,便让人将礼单送到老夫人哪里。
延禧堂内,老夫人拿到礼单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眉头也皱了起来,要说国公府,虽然皇帝有意打压,可府中的日子却并不差,历代积赞下来的产业就不少,再则燕禇又是个能干上进的,别的不说,只说各处往府中送的礼,每年都不知要收多少,其余几位老爷,就算没有大出息,那也不是败家的。
这么大笔的产业在手中,日常嚼用花费得也不多,只心里默默一算,怎么着那也是进多出少,绝对不至于出不起一份像样的聘礼来,但手里这份聘礼单子,也着实寒酸了些。
老夫人对此,也颇有点意见,不为其他,只为燕慎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就不应该只有这点东西做聘礼,脸面上也不好看不是,更让他在岳家人跟前抬不起头来不是。
“你们夫人怎么说的?”老夫人却不是个急性子,小秦氏看了这礼单,指定心里不痛快,定会找流云居讨个说法的。
“夫人唤了少奶奶过去问话,只不过少奶奶身子略有不适,就使了丫头红梅来回话!”这丫头是锦华轩的丫头,她自然也是向着小秦氏的,本意也是想上点眼药,说一说香枝儿对长辈不恭敬这事,哪有做人媳妇的,长辈都使唤不动了的道理。
然而老夫人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上头,香枝儿怀了身孕她自是知道,就连来她这里请安都给勉了,怎么说这也是府里小辈中的头一个孩子,据说国公爷都颇为看重,日常养得精细些,那也是正常的。
“那红梅怎么说?”老夫人只问道。
丫头见老夫人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立马老实了些,连忙回道:“只说是府中的旧例,以前二老爷、三老爷成亲,也是比照这个例来的……”是不是旧例,这丫头也不太清楚,只不过人家既是这么说了,那必然便是有迹可寻的。
老夫人却是管过家的人,虽然对府中旧例也要看册子才知道,但大致再看了一遍,回想了一下当初两个儿子成亲时的情形,那些都是她经手办过的,即便是过去几十年,心中也还有点大致的印象,况且香枝儿这个新媳妇,在府中待了这么一段日子,对她也是有所了解,绝对不是个无的放失之辈,既然是这么说了,那必然就是这么回事了。
这份单子确实是有些薄,不过当初三个儿子成亲时,她都往里面添过一份,老国公自然也不例外,有了这些添成,聘礼也就很像样子了,但如今却有点尴尬了。
因为燕恒成亲时,不管是她,还是国公爷,都不曾往里面添过东西,燕恒的那份聘礼也并不出彩,但也比眼下这份厚一些,当然,燕恒那是原配嫡长子,比燕慎的身份,也确实要高一些,聘礼多出一些,也是应该的。
但当初他们就没往燕恒那里添,如今却往燕慎这里添,这厚此薄彼的做法,就实在太过明显了,以往虽然她也是十分偏心燕慎,不过是私下里多给他些东西,并没有罢在明面上,虽然大家心中都有数,可也没有让人能说嘴的余地,但此番她若往里添了东西,这就偏心太过了些,落人话柄……
老夫人一时也为难起来了,这事儿办得,想想当初燕恒的那份聘礼,从头至尾都是小秦氏在操心,她是过问都不曾过问过一句的,最多也不过是嘴上叮嘱过一两句,让她好好操持之类的话,具体的东西,她不完全没理会过,这会儿就发现问题了。
燕慎这里,即便是她偏心,往里多添些东西进去,却也不能越过燕恒那一份去,不然就显得国公府太没规长了些,长幼有序,做弟弟的,聘礼却超过做长兄的,这如何也说不过去,真要这么办了,没准朝堂上都会有人参国公府一本,或是参燕慎不敬兄长,实在不能这么办事。
但聘礼若是太寒酸,让刘家人怎么想,还当他们国公府不重视燕慎这个孙子呢,也或是误以为他们国公府不满意这门亲事,当然,书香门第的人家,也不会挑剔得这么直白,可定然会在别处找茬子,虽说不至于闹到退亲的份上,可倒底会惹人不痛快了,也显得他们实在没诚意。
这左右为难之下,老夫人不免也有些恼起小秦氏来,平常行事小气惯了,当家理事许多年,行事也是抠抠索索的,过手的银钱也不少,这见识却是半点也增长不起来,堂堂嫡长公子成亲,聘礼也不弄得好看一点,然而袁家当初陪家的那份嫁妆,其实也很打国公府的脸。
那些也就不提了,只说眼下,燕慎这聘礼,无论如何也不能越过前头兄长去,这又是同一年成亲,多少人会盯着国公府,前前后后相差也不过几个月,一些有心人指定连当初有些什么东西都还记得清楚呢,同是兄弟,又岂会不拿出来对比,落下不好听的名声,对国公府也是没利的。
老夫人看着单子,也是发了一阵愁,最终长叹一声,将单子原封不动的递给丫头:“拿去给你家夫人,我看二少奶奶办这事,也是尽了心了,这份聘礼也没什么毛病,就照着这个来准备吧!”
虽然香枝儿与小秦氏这两人明显不太对付,但准备聘礼上头,也算是用心了,顾着大家的面子,真要由着小秦氏的意思来,那才是闹笑话儿呢,没准对燕慎还有些不好的影响呢,这般中规中矩的,也算不错了,书香门第的人家,看中的也不是钱财之物,想来也不会太过挑剔。
不然,还能怎么的。
丫头忙不迭的接过礼单,脸上一片愕然之色,她是代表小秦氏,来找老夫人做主的,然而老夫人就这么打发了她,那她回到锦华轩,又要怎么跟夫人交差呢,可以想象到时候夫人会是如何的恼怒,一准儿觉得是她办事不力,拿她发脾气呢。
“老夫人……”丫头颤微微的唤了一声。
老夫人瞧着这丫头胆怯的样子,便也能想到小秦氏会是如何的气恼,可这又能有什么法子,明面上的东西,也就只能如此了,最多他私下里贴补一些,落在外人眼中的东西,那是怎么也不能越过燕恒去的啊!
说到底,这还不是她自个儿办事不灵醒,弄成如今的局面,可倒底也是自己的侄女,而慎哥儿了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子,长叹一声道:“我这里有一些东西,私下给慎哥儿的,一会儿让袁妈妈送到锦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