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冠卿正除掉了一颗草根,眼见穆颜姝走过来,拿了药铲蹲下,穆冠卿赶忙笑道,“姐,姐,放着我来。”
穆颜姝捡起被穆冠卿刚刚除掉的草根,面无表情的侧目,“你刚刚除掉的不是草,是药根。”
穆冠卿:“……”
眼见穆颜姝的手腕翻飞之间,一株株杂草被精准的除掉,一铲一根,没有一丝拖泥带水,顺便连土都翻好了,穆冠卿多少有些汗颜,讪讪起身,颇为狗腿的拿了毛巾,端茶侯在一边,等着穆颜姝起身,赶忙递上了毛巾。
“姐,给你。”
穆颜姝放了药铲,走出药田,拿过毛巾简单清理了一下手上和裙角的浮土,接过穆冠卿递到手边的热茶,轻抿了一口,这才落座开口道,“你刚刚走马上任,手上的事情应该多得不得了,没事儿来我这儿凑什么热闹。”
感受到穆颜姝话里的嫌弃,穆冠卿春山般的眼底染上了丝丝缕缕的委屈,“姐,我这几天一直忙活,都没看见你,我这心里就跟缺了点什么似的,总想着过来看看,姐,今天中午我想在这儿吃。”
穆颜姝侧目,“我说不行,你会走吗。”
穆冠卿:“……”
当然不会!
穆颜姝自是看懂了他的眼神,喝完了茶水,便随手拿起了桌面儿上的医书。
穆冠卿见此,忍了一会儿,忍不住了,往穆颜姝跟前凑了凑,“姐,听说那个北魏的六皇子,最近给你递了不少帖子?”
穆颜姝不以为意道,“好像是吧,我也没注意。”
倒是瑞珠,刚刚好过来送点心,适时补充道,“大小姐,这两日六皇子总共送来了八份帖子,不过都集中在前几日,这两日却是没有了。”
穆冠卿闻言,点头笑了笑,“看来这个六皇子倒也识相,他虽说是个画痴,品行还算不错,可毕竟背着联姻的皇命而来,接触多了,总归是不好的。”
“这些不用你操心,我有件事问你。”穆颜姝似是想到了什么,放下了医书。
穆冠卿巴不得穆颜姝跟他多说说话,自是好暇以待,“颜姐请讲。”
穆颜姝也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道,“凌瑾瑜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自然是有些关系的,不过也是凌锦荣兄妹自己不谨慎,跟吴朝煊互有往来不说,还收了礼物,我正好知道这个消息,便引得皇上派人去查,自然有所收获。”
穆冠卿也没想着隐瞒穆颜姝,承认的十分干脆,眼底山岚缭绕,浮现出了丝丝缕缕晦暗的冷意,“那个凌瑾瑜在圣寿宴上,一再咬住姐姐不放,显然是对颜姐有所敌视,冠卿自然要为颜姐分忧解劳了。”
穆颜姝斜睨了穆冠卿一眼,“报仇这种事儿,自己来才有乐趣,本来我倒是为她备了一份大礼,准备在祭天盛典的时候,拿给她的,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穆冠卿闻言,意味深长的殷切道,“不知是什么大礼,如若方便,冠卿可以差人带给三公主。”
“不过是些药粉罢了,她不是被金雕抓掉了头发吗,我就想着帮她把剩下的一并除了,脑袋亮堂了,说不定心思也敞亮了,省的总没事儿找事儿。”
穆颜姝摇了摇头,“不过既然你都处理了,也就算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除非出家为尼,远离红尘,否则女子不可轻易断发。
一位公主若是陡然青丝落尽,只会让人觉得不详,不说声名尽毁,也差不多了。
当然,穆冠卿的手段也不差,凌瑾瑜都要远嫁北魏了,穆颜姝也没心思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了。
倒是穆冠卿,听穆颜姝提到祭天盛典,指尖顿了顿,眼底不过是划过了片刻的犹豫,便转为了坚定,肃声出言道,“说到这祭天盛典,冠卿倒是有件事要提醒颜姐。”
穆颜姝眉梢微挑,“何事?”
穆冠卿近乎叮嘱道,“如今朝堂风波不断,接二连三的出事,皇上绝不允许祭天盛典再出岔子,可以说,祭天盛典势在必行,问题是,现在二皇子潜逃在外,我查到他手下很可能藏有一批人马,这祭天盛典恐怕不太平,颜姐,你一定要做好准备,小心一些。”
穆颜姝眸光一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也是。”
“多谢颜姐关怀,冠卿定会仔细小心。”
正如穆冠卿所说,因为太子和二皇子接二连三的出事,关于承帝无德的流言,再度冒头,直上尘嚣,承帝自是郁结在心,为了安定民心,特命钦天监测算良辰吉日,想要提早封禅祭天。
这次封禅祭天,承帝意在证明自己天命所归,自然不允许闹出乱子。
除了北魏这个友邦,东吴也好,南元也罢,都被承帝委婉的告知了一番:圣寿已过,让他们快些回国,不得耽误。
安平王过来就是为了探一探西凌的情势,本来也没想多待,接到承帝的话,第二日便告辞离开了。
倒是吴朝煊十分不甘,这一趟,非但什么都没捞着,还惹了一身伤。
联姻的事儿算是勉强达成了,可现在西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凌瑾瑜就是个失宠的公主,半点分量都没有,取了这么一位公主回去,自己的那几个兄弟,还指不定怎么冷嘲热讽呢!
不论吴朝煊如何不甘,现下事情已成定局,再留下去,除了引起西凌的防备敌视,再也捞不到半分好处,吴朝煊也只能决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