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嬷嬷此刻却是无力去想这些了,整个人痛的是死去活来,谁让她是凌四爷想要招呼的人呢。
那名牢头自是不敢怠慢,直接就祭出了刑房的大杀器,这鞭子可不是寻常之物,乃是用铁丝编制而成的,其上带有密密麻麻的倒钩,加上盐水的浸泡,一鞭下去,宛若凌迟,入骨三分,哪怕是铁骨铮铮,恐怕也要断掉脊梁,更何况是松嬷嬷这种养尊处优的人物了。
不过片刻,松嬷嬷已然是血肉模糊,一张脸完全看不出形貌,连惨叫声都萎靡了大半,变得断断续续。
那牢头见此,不禁停了手,请示般的看向了穆颜姝和凌四。
穆颜姝扫了松嬷嬷一眼,淡声道,“问话而已,用不了几口气,继续吧。”
她看的分明,松嬷嬷看着伤势严重,其实全都是皮外伤,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仍旧恨意不绝,还能有力气瞪别人,那自然是打的不够痛了。
穆颜姝虽然是医者,可并不是善人,既然对方摆明了想杀她,还杀了不止一次,那她自然不会心慈手软,让人走的痛快。
凌四爷只觉穆颜姝这话,对极了自己的胃口,当即摇旗呐喊道,“颜颜说得对,这刚哪儿到哪儿啊,继续给爷打,留一口气就成了。”
“是。”
牢头躬身应是,再次挥鞭,动作相当干净利落。
松嬷嬷着实没想到,打都打了,穆颜姝还是什么都不问,反而要继续打。
莫非她竟是要生生抽死自己不成?!
松嬷嬷一个激灵,眼底的高傲和恨意不断消散,就连求死之心,都变得动摇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畏惧和一丝丝求生之念。
感受到松嬷嬷的变化,穆颜姝心知差不多了。
她很清楚,先前的松嬷嬷一心求死,心智坚定,她恐怕很难问出什么,或者说,看出什么,但现在不同了。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经过再三的折磨,松嬷嬷的求死之心已经所剩无几,甚至已经生出了恐惧之心和求生之心,这个时候,她说的话,便有漏洞可寻了。
这就是人性,而穆颜姝刚刚好抓住了这一点!
终于,眼见松嬷嬷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穆颜姝抬了抬手,那名牢头相当有眼力见儿,登时停了手,嘎嘣一声,将松嬷嬷的下巴接了回去,将东西全都清理干净,利利索索的关好了牢门,继续远远的守着,没有多说一句,多问一声。
没人知道,先前他曾经是战王手下的兵,现下自家主子有所行事,他当然要伺候的周周到到,不能有一丝差池了。
眼见牢门关上了,穆颜姝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现在咱们应该可以谈谈了,我问什么,你说什么,记住,我不喜欢废话,你是谁。”
若是放在之前,松嬷嬷听到这话,白眼能翻到天上,但这次,她眼皮儿都没抬,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半晌,才有气无力道,“老婆子乃是神医谷……一名小小的管事,身份……不足挂齿。”
“神医谷的管事?”穆颜姝淡声道,“你应该是叶家的管事才对。”
松嬷嬷身体僵了僵,这才抬眼,不情不愿的冷笑道,“怀安郡主知道的倒……倒是不少。”
眼见她没有否认,穆颜姝点了点头,一字一句道,“有件事我不太清楚,当年神医谷发生了何事,导致我母亲离开?”
松嬷嬷瞳孔骤然紧缩。
“没想到你连叶煜婷的身份都已经知道了!”松嬷嬷费力的摇了摇头,“不,不是叶煜婷,是叶婉臻,你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叶婉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颜姝声音陡然转冷,似要凝血成冰,“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你再答非所问,就要享受一下其他的刑具了。”
松嬷嬷听到这话,不禁颤了颤,此刻的她已然被磨掉了傲骨,斩断了脊梁,宁可身死,也不想再去承受那等折磨了。
眼见她垂头不语,穆颜姝无波无澜的继续道,“现在回答我,当年神医谷发生了何事,导致我母亲离开?”
松嬷嬷心底恨意翻涌,明面儿上却也不敢再有丝毫违逆,眼底划过了一闪而逝的恶意道,“当年叶婉臻跟谷主订下了婚约,可谷主对我们家夫人也……也怀有情意,想纳夫人为妾,男子三妻四妾何等正常,更何况是神医谷的嫡系传人,可叶婉臻却……心高气傲,差点害得我们家夫人小产,最后不顾叶家传承,愤然离谷,害得我们夫人不得不以怀孕之身,挑起叶家大梁,一切……都怪你的母亲!”
听到松嬷嬷的指责,穆颜姝半分不为所动,“若事实真是如你所言,这么多年,你们又为何不依不饶?”
松嬷嬷几不可查的顿了顿,随即费力道,“你毕竟是叶婉臻的女儿,夫人举步维艰走到现在,叶家有些人,居然想着要……要让你回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夫人当然不同意,新仇旧恨,你也怪……怪不得得我们辣手!”
穆颜姝不动声色,一针见血,“那你们杀人便好,为何要给我下诛颜之毒,我胸前的疤痕,又是怎么来的?”
凌四听了这话,瞳孔紧缩,杀气盈野,眼角的血龙似是要择人而噬,死死的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这才没有出声询问。
松嬷嬷则是被穆颜姝的骤然发问和凌四暴起的气势压得一滞,眼底划过了一抹慌乱,赶忙努力的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老婆子听不懂,与……与我等无关。”
穆颜姝毫无意外的点了点头,“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既然如此,留你无用。”
“等等!”
松嬷嬷登时大惊失色,声嘶力竭的辩解道,“我说的不是假话,你说的这些,什么毒啊,疤痕啊,老婆子真的一无所知,那些说不定与你母亲有关,你怎么不去问你的父亲呢?”
穆颜姝不答反问,声音似是传自九天之外,“哪个父亲?左相府的,还是神医谷的?”
松嬷嬷登时如遭雷击,本能的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你居然知道了?你……你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