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这场骨肉相残的大戏,真是太精彩了!”
听到这话,凌文希和穆士鸿皆是瞳孔骤缩。
凌文希强压下心头的颤动,眉头紧锁道,“穆大人,你这是何意?”
穆冠卿脚步不停,唇角春山般的笑靥像是生出了漫山的罂粟,变得妖异而又嘲讽,“六皇子听不明白吗,皇上毕竟是您的父亲,您伪造圣旨,残害兄长,意图谋反,骨头,倒行逆施,骨肉相残,您这样的品行,又怎么配坐上那张龙椅,让百官俯首,众臣听命呢。”
此刻,他已然是登上了高台,跟凌文希相对而立,逐渐攀升的气势和傲然的身高,压得凌文希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你……你!”
他又惊又怒,疯狂的想要证明什么,“放肆!来人,将这个口出狂言的奸臣,给本王拿下!”
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那些兵将,包括满朝的大臣,没有一个动弹,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
若说凌文希刚刚像是抵达了山巅,那么现下就是坠入了谷底,巨大的落差,让他瞬间失控,忍不住歇斯底里,“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不动,为什么都不动?!”
穆冠卿无奈的摇了摇头,“殿下怕是太激动,脑子不清楚了,这些人都是微臣帮殿下说服的,笼络的,所以,他们都是我的人,不是殿下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是。”
朝堂众人听到这话,反应各不相同,隐隐有小部分人甚至嘴角抽了抽。
他们可不是穆冠卿的人,奈何穆冠卿的手里,握着他们的罪证,甚至是掉脑袋的罪证,他们能反抗吗,他们敢反抗吗?
自然是不能的。
不得不说,穆冠卿为了今日,可谓是将威逼利诱用到了极致。
相反的,凌文希只觉如遭雷击!
穆冠卿对他言听计从,出谋划策,他着实没想到穆冠卿会背叛他!
这让凌文希忍不住质问出声,“为什么?是你主动过来辅佐本王的,这些计划,今天的一切,都是你提出的,是你推着本王一步步走到今天,为什么,为什么……”
他说到这儿,猛然一僵,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愈发癫狂,“本王知道了,你也想要这张龙椅,你也看上这张龙椅了对不对?”
根本不待穆冠卿回答,凌文希便歇斯底里道,“你痴心妄想!本王的母妃出身再怎么微贱,本王身上流的也是凌氏血脉,本王师出有名,你呢?你是乱臣贼子,哪怕你真的坐上了这张龙椅,也不会有人真心敬服!”
“真心敬服?”
穆冠卿冷笑出声,妖异的眉眼满是不屑,“我需要吗?为君者要的从来都不是臣子的敬服,而是敬畏,更何况,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那张龙椅……”
他将目光落到了抽动不已的承帝身上,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找回一个公道。”
凌文希不禁怔了怔,本能道,“公道,什么公道?”
穆冠卿睥睨整个大殿,不紧不慢的勾了勾唇角,“今日在场诸位不止一次提到谢家,想来诸位对谢家灭门之案,应该是记忆犹新了,我今日要讨得,便是谢家的公道!”
此话一出,当真是一时激起千层浪,整个议政殿都蓦地静了静。
凌文希亦是呆了呆,近乎崩溃的心绪都凝滞了几分,“谢家?你……你为什么要帮谢家讨回公道?”
穆冠卿再次看向了承帝,居高临下,笑意如刀,“因为,我便是谢家嫡长孙,谢丹臣!”
“不可能!”
片刻的凝滞过后,穆士鸿第一次反驳出声,难以接受道,“当年谢家满门上下一百零九人,无一幸免,不少人亲眼看到谢家金孙谢丹臣被斩草除根,你怎么可能是谢丹臣呢,这不可能,不可能!”
先前,对于穆冠卿的背叛,穆士鸿不甘,懊恼,愤怒,甚至是嫉妒,嫉妒穆冠卿暗中掌握了那么大的权势,让他都无比嫉妒的权势,可也仅此而已了。
原因很简单,不管怎么说,穆冠卿都是他的儿子,不管他是想一步登天也好,把持朝政也罢,他能将凌氏一脉赶尽杀绝,却不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穆士鸿自诩并没有对不起穆冠卿,反而是他,对自己假意拉拢,如今让他陷入了如此泥潭,着实理亏。
所以,穆士鸿这口气,一直沉住了,直到此刻!
当他得知穆冠卿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谢家仅剩的那根独苗之后,穆士鸿才彻底的慌乱了。
穆冠卿欣赏着穆士鸿的闪烁的眸光,勾了勾唇角。
“没什么不可能的,左相大人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他似是陷入了回忆,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哀色,“说来也巧,当年谢家家奴肖氏也生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婴,那时候,我尚未足月,除了谢家人,没人见过我,肖氏忠心耿耿,心甘情愿用自己的亲孙换我性命,我这才能活下来,筹谋至今。”
眼见穆士鸿还想开口,穆冠卿却是没有耐心应付他了,眸光冷凝道,“左相大人,我知道你有满腹疑问,不过你我二人的账,稍后再说,我现在要算的是十几年前的这笔灭门之祸,若是有所误伤,可就不好了。”
对上穆冠卿杀机凛然的目光,穆士鸿只觉头皮发麻,不自觉便闭了嘴。
他不说话了,凌文希却是忍不住了,恨不能将拳头握的滴血,“所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