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都到了这一步,傅亦安也不装死了,他拖着满身鲜血,挪到傅长风的脚边,直接抱住了傅长风的一条大腿,似是又悔又怕,痛哭出声,“大哥,大哥!我错了,小弟错了!我害怕你看见账目对我失望,连带着也想替神医谷出口气,这才答应了叶长老,小弟知错了,小弟知错了!”
“滚开!”
傅长风这次却是没有心软,一脚将傅亦安踢飞了出去,一双眼眸罕有的染了凌厉,伸手指向了叶丛,“人家怀安公主开设医馆,乃是造福于民,天经地义,冀唐灾民的事,错在咱们神医谷,若不是怀安公主力挽狂澜,说不定会酿成大祸,你不思感恩,反而为了虚名恩将仇报,实在是小人行径,令人不齿!”
傅长风似悔似怒道,“神医谷从来都不是医道之源,神医谷只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你们却妄自尊大,不择手段,排除异己,你们才是神医谷的耻辱!有辱了神医谷的圣名!”
叶丛被说的僵硬,面上却满是不忿,“谷主的话,恕老夫不能苟同……啊!”
他的话只起了个头,就被凌四爷一拳打倒在地,飚出了一朵血花。
凌四爷动作不停,拳头挥的跟风火轮似的,“还苟同?苟你娘个头!老子现在就把你打成一只狗!”
不但凌四爷上手了,沈威武也跟着上手了,看着这祖孙二人不管不顾的揍人,众人皆是嘴角抽搐。
沈威武可不管众人怎么看,手上揍着,嘴上还不忘了说着,“傅谷主,这样的人就是欠揍,自说自话,拿着不要脸当道理,把他的脸皮打下来,这人也就老实了。”
虽然凌四和沈威武没想着要人命,没动用内力之类的,可这祖孙两个的身体素质,一个塞一个的彪悍,随便挥挥拳,就够叶丛受的了。
此刻的叶丛,一张脸已然是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肿得像是猪头,再也没有了傲然的样子,跟一滩烂泥差不多,眼瞅着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说来,叶子苓既然安排了叶丛出来定罪,就已经做好了将人牺牲的准备。
叶丛这人虽然偏激高傲,可也足够忠心,叶子苓倒不是担心他被打死,而是担心,旁人眼见叶丛就这么生生被打死,而自己什么都不做,而寒了心肠。
思及此,叶子苓不由面露不忍,朝着傅长风挪了几步,“傅大哥,叶丛长老这次虽然做错了,可他毕竟是我们神医谷的人,这些年为神医谷立下了不少功劳,就这样让沈家主私自处置了,恐怕不妥吧。”
傅长风显然是动了真火,心底深处又充斥着一股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闻言之后,并没有出言阻止,反而摇了摇头,“今日的事,是神医谷亏欠怀安公主,亏欠沈家,叶丛身为主谋,自然要付出代价,我相信沈家主和沈少主都是有分寸的人,无需多言。”
叶子苓面色僵了僵,藏在袖口中的手狠狠捏了捏帕子,这才展颜吐出了一个字,“是。”
这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沈威武和凌四何等耳力,自是将二人的对话尽收耳底。
眼见傅长风还算上道,沈威武率先停了手,“傅谷主说得对,我们有分寸。”
他这边说着有分寸,那边凌四爷却是不依不饶。
沈威武轻咳一声,毫不掩饰的催促了一句,“差不多得了。”
所以,这就是你们说的有分寸吗?
众人看的眼角抽抽,凌四爷这才不紧不慢的收了手。
倒不是因为沈威武的劝说,而是因为穆颜姝,不管怎么说,傅长风毕竟是自己的老丈人,血缘摆在那儿,凌四爷多少要卖人家一份面子,不能做得太绝。
再者,凌四爷也想看看,傅长风要怎么处置这两个王八蛋。
好在傅长风还算没让人失望。
他并没有理会傅亦安的哀嚎,叶丛的惨状,待凌四爷将人放了,傅长风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当即宣布了对叶丛二人的处置。
“叶丛作为神医谷的长老,设计教唆,妄图混淆他人血脉,排除异己,败坏神医谷的风气,即刻起,撤除长老一职,贬为后山药田杂役,终生不得踏出药田一步!”
“至于傅亦安以权谋私,妄图混淆他人血脉,有辱神医谷的声名,即刻起,收回一切职务财产,逐出神医谷,终生不得回谷!”
听到这话,傅亦安猛然抬头,叶丛那双看不出面貌的脸庞也完全呆滞了。
“谷主!”
“大哥!”
在他们看来,傅长风处事一向温吞宽厚,最多也就是将人撤职,或者关起来,等风头过来,来日方长,还是有可能复起的。
可傅长风这般处罚,简直就是完全绝了两人的后路!
傅亦安那个就不用说了,身无分文的逐出神医谷,加之如今四族都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他一旦没了神医谷的庇护,接下来的生活可想而知。
叶丛那个更狠,所谓药田杂役,听着好听,其实专门负责倒水施肥,叶丛前半生不说呼风唤雨,也是养尊处优,后半生却只能日日与粪便脏污为伍,这等落差,足以让人煎熬致死!
叶子苓也没想到,这次傅长风居然这般狠,想要出言,终是忍了下来。
她忍下来了,作为当事人的叶丛和傅亦安忍不了!
可傅长风跟本没给他们机会,直接抬了抬手,“把人带下去!”
待这两人被带走,傅长风第一时间看向了穆颜姝,眼底带出了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讨好,“我这样处置,怀安公主可还满意?”
穆颜姝认认真真吐出了三个字,“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