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在长大,他也何尝不是跟着在成长。
“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卫毅知道卫箬衣眼底充满疑惑,想要问的是什么,主动的将蛇姬木的事情给卫箬衣讲述了一遍,随后轻声说道,“菊姨娘已经畏罪潜逃,目前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所以你就不用再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在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什么人敢威胁到你,陷害到你了。”
卫箬衣如同听了一场荒诞的故事。
可偏偏这故事的主角就是她自己。
她不由失笑了起来。
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真的会做很多莫名其妙的傻事……她好好的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居然还会去相信这世上有让人梦想成真的东西。
她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头,揉了揉,“他下葬了没?”
卫毅微微的一怔,“还没有。”本是想骗骗她的,但是这念头只是稍稍的浮起就被掐灭了。
欺骗的了一会儿又如何呢?
“爹,我想去看看他,至少送他最后一程。”卫箬衣抬起了眼眸,看着卫毅说道。
“你不是说不想去看吗?”卫毅默默的在心底叹息,问道。
“可是即便不去看,他就真的还在吗?我不能再这么自己骗自己下去了。”卫箬衣苦笑着,“你看看我都将自己给骗成了什么样子了?爹,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再重蹈覆辙。我也明白,他是真的不在了。我去了结我一个心事,等送过他之后,我马上启程离开京城。”
这个伤心地,她是真的不想继续住下去,去冰河县正好。
“你身子骨还虚着,不用这么着急。”卫毅知道自己劝不住她。
他宠爱这个女儿已经宠成了习惯,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不会拦着。
“我知道。爹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的傻事,也不会让自己出事。他不在了,我便只会一门心思扑在咱们家里。”卫箬衣勉强的朝卫毅笑了笑,“我会好好的做我该做的事情。我想他也不会乐意看着我一直如此消沉下去。”
“这话是对的。”卫毅点了点头,心底稍稍的安慰了些许。
他叫来了梅姨娘亲自为卫箬衣梳妆。
绿蕊和绿萼还都伤着,还需要再静养几天,这些日子,也只能劳烦梅姨娘多多照顾卫箬衣了,换成旁人他也不放心。
裴敏过来给卫箬衣再度诊了一下脉,再三的确定了蛇姬木的影像已经完全消除了,卫毅这才放心的准许卫箬衣出门。
他还是叫了不少侍卫保护着卫箬衣。
等安排妥当,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分。
一定硕大而华丽的马车从打开了的镇国公府大门里缓缓的驶出。
梅姨娘陪着卫箬衣坐在马车里面,她不住的打量着端坐在一边的郡主。
郡主今日请她帮忙束了一个繁复的发髻,华丽而端庄,她身上穿着一套素白的宫装衣裙,勋贵之家一般都会准备上这样一套素白的宫装衣服,以备宫中有贵人离去,好入宫时候穿着。
卫箬衣是第一次穿着套衣服,却没想到是为了萧瑾而穿的。
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变得好看了,她想,他应该喜欢看到她漂漂亮亮的样子吧。
只是这些日子,她瘦得太多,已经是有一种弱不胜衣的感觉。
“梅姨,我看起来还好吗?”她有点忐忑的看向了梅姨娘,哑声问道。
虽然已经休息了不少时间了,但是喊哑了的嗓子还没恢复好。
“郡主看起来美极了。”梅姨娘轻声说道,不知道为何,看着卫箬衣的眼睛,她的心底也是跟着一酸。
这便是伤心之人的眼神了吧。
那双眼睛透漏出来的光,让她都忍不住将要将郡主拉入怀里,好好的安慰她一回。
“郡主,莫要太过伤心了。”梅姨娘知道自己这话十分苍白,但是还是忍不住说道。“身子骨要紧。”
郡主的想法她知道,她真的很羡慕郡主的性子,敢爱,敢承认,干预将一切都摊在阳光下面。不像是她。
“多谢梅姨。”卫箬衣勉强的勾了一下唇。
死去的人已经离开,她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卫箬衣缓缓的垂落了自己的眼眸,去见他一面也好。
了解了自己的念想。
以前在现代,卫箬衣会觉得如果一段恋情结束,会有一段更好的恋情等在后面。但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真的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
已经有一个人,深深的铭刻在你的心底,在你的心底打满了属于他的印记,以后便不会再有人如他一般叫人刻骨铭心。
刻骨铭心啊!
真是将他的一切都融入了骨血之中,便是烧成了灰,也不会忘记。
眉尖轻轻的蹙起,她的心又是一阵阵的刺痛。
明明知道自己应该走出来,但是真的深陷其中的时候,再怎么明白事理,也都是镜花水月。
卫箬衣转眸看向了马车的车窗之外,透过碧纱,夕阳斜照,京城傍晚的街景跃入眼目之中,竟是连这里的街道里面好像都有他的气息存在一样。
他陪着她在夜里走过这里的大街小巷,即便是夜里看不到什么景色,但是只要有他在,便已经是最美最美的风景了。
心底的钝痛不住的袭来。
卫箬衣不由抬手扶住了马车的车壁。
“郡主可是身子不适?”梅姨娘紧张的问道。
“不是。”卫箬衣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她摇了摇头。
她只是太过难受了。